“老伯,这边的地长满荒草,为什么不耕啊?”
驾牛的老者赶着牛耕到地头,见司马雪身材纤秀,俏立地头黄土绿草中,双目清澈空灵,十分娇俏可爱,便回答道:“小娘子,一看就知你从来没种过地,留得这半边要回回肥,明年才能种稻。”
“老伯,这儿距会稽郡城还有多少?”
“过了南面平坡,再走上一段便到了,日头快落山了,小娘子可要走快些,天擦黑后,山中狼虫虎豹可要出来了。”
司马雪“嗯”了一声,足下发力,沿着田中小道向南边的会稽城行去,体内灵力运转,奔如行云流水,一柱香后,远远便望见了会稽城墙。
“公子,慢些跑,不要跌倒。”一名女子声音在旷野中响起,司马雪依声望去。
草地上快速奔来二名少年,约莫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的银色绸衣,梳了刘海垂髻,身后还跟了约十来个人,有男有女,从衣着看,应当是仆奴之类人物。
两名少年见司马雪站在路中,脚下木屐哒哒,一起朝着她奔了过来,其中一名少年目光灵动,远远问道:
“俊俏的小姐姐,你说我与弟弟谁跑得快些?”少年声音清脆,皮肤嫩白,一嘴江南吴地口音,司马雪心中欣喜,应道:“你俩是一起跑来的,谁也不快,谁也不慢,要不再跑一次给姐姐看看?”
少年脸色有些沮丧,不甘心的望了望身边同伴,十余名仆奴也都跟了上来,一位青年女仆看了司马雪几眼,然后对小童说道:“少公子,不要再跑了,可累死奴婢了。”
“告诉姐姐。”司马雪微微一笑,问一直沉默的小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肇,他叫谢峻。”少年大大方方答道:“家父谢琰。”
“谢琰,怎么好象以前听过这个名字。”司马雪一边搜索记忆,一边轻声嘀咕道。
“听妹妹口音也是本地人,怎么连望蔡公会稽内史的名号也没有听过?”青年女仆露齿笑道:
“谢安之子谢琰现任会稽内史?”司马雪蓦然醒悟过来,话刚出口,顿知失言,晋人极讲孝字,对故去的父系长辈要注意避讳,不能直呼姓名,如外人无意间当面提及,晚辈子弟对空礼拜,示以哀意。
“不懂礼数的女子,太傅名讳岂是你可以随便乱叫的。”青年女仆对空拜了拜,然后瞪了司马雪一眼,拉起两个少年,向会稽城方向走去。
“此女长相俊美,却这般不懂礼数,定是北伧蛮人之后。”一名仆人低声给司马雪下了个极差见评。
谢安生时名动天下,东山再起后,先力拒桓温篡权野心,后在淝水一战中,指挥北府军,大败前秦百万大军,感动天下多少汉人泪流满面,鼓红了双掌,最后素业为退,先让相权,再让军权,晋室任何士族权臣提及谢安大名,也需尊一声谢太傅。
司马雪顿生一种不安感,自已久处深宫,竟不知会稽内史便是谢琰,刚从建康乌衣巷谢府逃婚出来,不意险些闯进会稽谢氏地盘。
暮色淡淡低垂,如云烟般笼罩会稽城,北人垒土为墙,南人伐木筑壁,会稽城属于南方,因此城墙中垒有大量巨大的原木,两根大原木前面围了一圈人,上贴一付官府画影文书。
司马雪见奇心喜,立刻钻进人群中查看原由。
文书上画有女子图影,模模糊糊看不清模样,一边有字,上书公主司马雪被妖灵掳走,有发现举报,赏黄金百两,文书还有官府大印与内史私印,私印中名正是谢琰。
发现本公主便得黄金百两?司马雪心中一慌,感觉身边众人眼睛正在上下打量自已,连忙悄悄退出人群,一溜烟向城西奔去。
春季的天、日头短,稍一徘徊间,天色便慢慢的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