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边移民,伤到了这些人的固有利益,对吧?”
“没错。”宗芸总算是正面肯定了禹拓一回,“本来,这些人在家呆得好好的,既能盘剥人民又不用担惊受罪,跟兵祸半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却因为皇帝的一纸征发令,他们就要举家随军前往危机四伏的南川,当然会表示反对。”
“那也是。”
禹拓随口应道,他将先前所看的书本又草草翻弄两页,眼睛一转,想到些什么。
“说起来,当今皇帝攻打南川的目的是什么,学姐知道么?”
“……那谁知道。”
宗芸立刻就答,不过她借此话题偏开了视线,倒是让禹拓疑心大作。
很显然,宗芸是跟袁智一伙的,那她就或许是个主和派人士,就算不是,也应该不会对这场战争抱有好感。
从她之前一大堆话语中,禹拓都没有听到她说出过“我军”或者是“我国”这样的词来,完全以一个外人的角度来叙述,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那么,先前的谋杀事件,应该就是大皇子代表的主战派行使的吧?”
“是的。”宗芸再一次地点头,“司马臻是个很关键的突破口,她是南川银城的大小姐,如果她死在了天宫城,司马家族就一定会认为是一直觊觎南川的帝国高层所为,要是情况再恶化一些,直接开始对抗帝国也不是不可能,那时,大皇子一派就能名正言顺地要求增兵,然后对南川发动全面进攻,到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啧啧啧,果然是这样,嘛,要谈到这指使刺杀的人,说不是主战派,恐怕都没人相信哦!”
禹拓一边摇头,一边长舒兴叹。
“所以,为了跟名义上的老哥抬杠,同时也求增加政治资本,袁智就不得不反其道而行之,暗地里保护司马臻,对吧?”
“差不多就是这样。”宗芸的眼神突然变得怪异,就好像在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一样。
顿时一股不爽的感觉就涌上心头了……
“不过,你还有一些东西没看出来。”
“哦?是什么?”
“会长保护司马臻,不光光是为了反对大皇子,同时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得已而为之。”
“呃……”
“你还记得,我们当时找上你时说过的,暗保司马臻的事我们并不能直接出面吧?”
“记得。”当然记得!忘了什么都不会忘了这些,这是苦难的源泉,是悲痛的开始!
宗芸当然不会了解禹拓这心思,她继续道:“因为帝国现在主要的决策还是对南川动武,皇帝袁怀德对大皇子袁勇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是持支持态度,我们要是直接出面干涉,搞不好会被扣上蓄意内耗、私通外敌的罪名。”
“但是,当时的情况,放着不管也同样不行,会长身为学生会的主事者,实际上的影响力却比院长都还要高,如果放任学院的学生被人暗杀,失去人心不说,最后怕是还要被说成办事不力,就连激怒银城、引发战争的罪名,都有可能接踵而至。”
“所以说,一石二鸟是吧?”禹拓眯了眯眼睛,时至今日,他总算是弄明白了当初的事情到底是个什么由头。
自己果然是被利用了!
不过,倒不是当枪使,而是当盾,帮别人挡子弹罢了。
宗芸点点头,“是的,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我们当时很难做,会找来你这个外援也实在是迫不得已,至于再之后对你做出的一系列处分……”
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了一会,同时观察了下禹拓的脸色,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其实是为了在明面上造出你跟我们很合不来的假象,以保证你不会在事后遭到主战派人士的报复。”
“得了吧!”禹拓拉长音调,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明面上合不来?明明就是明里暗里都合不来好吧!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要加入你们这边跟那帮战犯对着干了。”
“行行行,你是自由的,是我们冒昧了,之前的事都对不住你,现在话都讲明白了,你总不会再有什么误会了吧?”
“再有误会倒不至于了,只是……”
禹拓眼珠子咕溜一转,嘿嘿笑道:
“学姐不惜这么低声下气地跟我解释,对某人也是从来不喊名字的,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唔……”先前还一本正经的栗发少女,突然一下噎住了似的。
脸颊也迅速攀上了些许红晕。
“你……先前不是都警告过你么?有些话不要乱说……”
“没乱说啊!天地良心!我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
禹拓一边调笑着,一边做着发四的姿势。
“不信的话,我发四!”
“……”宗芸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干脆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他。
而禹拓也难得地不“乘胜追击”,放下手来恢复了安静。
其实,一做出刚才那个动作,他就想起了一些已经过去的事。
同样的动作,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只是,物是人非。
才只是短短几十天的时间而已。
宗芸一定是喜欢袁智的吧,禹拓自认为这点情商还是有,她洋洋洒洒这一通话,不光是一直自称为“我们”,而且,就连初衷都是为了给袁智辩护,让自己不再敌视他而已。
那么,现在得知原委后,自己又怎么会敌视他呢?
不如说是羡慕更合适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