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上弓铉,再次从容地射出致命的一箭——
前方,一名躲闪不及的恶魔便应声倒地。
没错,是恶魔。
对于所有北原地区的原住民们来说,偷猎者,就应该被这么称呼。
他们是一群极其不受待见的家伙,其实,在第一次见到这些家伙的时候,墨承都差点没忍住想把他们就地格杀。
可是他不能。
他在墨氏一族的年轻一辈中,毫无疑问是头领般的人物,而他的父亲墨随,则是整个部族的二把手。
他的行事被所有人看着,不能自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能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他父亲的态度。
这样束手束脚的感觉,真的是很讨厌。
“真羡慕你啊,拓哥儿。”
从小到大,禹拓是墨承心中唯一羡慕过的人。
不是因为外表,也不是因为才能。
而是那颗自由自在的心。
他就像是一只翱翔在天际的雄鹰,行事乖张率性,我行我素,不怕麻烦,不怕与其他人为敌,当然,这并非是因为莽撞、脑子不够用,而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内心到底在渴望着什么。
知道就能去做。
而墨承就属于,知道也不能去做。
在古佗学院的那三年时光,其实是墨承迄今为止度过的最为自由快乐的时间。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
曾经的那个“恣意妄为”的拓哥儿,如今似乎一点没变,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都不犹豫。
就连早上任性的离开,在墨承看来,也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他一定是看穿了墨绿的真实意图。
而墨绿这颗小钉子,也的确是墨承往禹拓身边钉下去的。
估计会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吧?
但是——
那又能怎么样呢?那又该怎么样呢?
墨承可以保证,自己绝对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对禹拓不利的想法,他们是朋友,是曾经一起度过美好岁月的兄弟,他所做的事情,绝对都是只有好处的。
然而,他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犹如被锁链牢牢禁锢着的禁足犯人一般,墨承无论想做什么事,都得前瞻后顾,思虑再三。
好累!好烦!!
不过所幸,他这个犯人,现在已经暂时性的解放了,现在的他,是猎人!
“逃吧,使劲地逃吧!多逃一会,逃得越远越好,这样的话,我就……”
盯准了前方那唯一一个还在逃窜的人形,墨承再次,拉弓上铉。
…………
已经差不多要到极限了。
雪林间,背负着儿子夺命狂奔的张休,度已经越来越慢。
而他的身后,已经再无一名同伴,只有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和箭矢的破空声。
照这个势头展下去,他就算不被当场射死,也会被一群雪獒追上咬死,连带上儿子张辉一起,步那些已经倒下的小弟们的后尘。
不过——
他还有最后的手段!
「幸好早有准备,老天保佑,保佑我平安的回去,只要我能活着回去,一定……」
“噗——”
“啊~~”
背上的人,突然出一声惨叫。
这都不用问,张休都知道儿子绝对是中箭了,不知道是哪个部位,而这也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从左手袖口领里面,抠出一张薄薄的符纸。
白色,已经有些皱皱巴巴的符纸上,刻画着复杂的符文,这是张休在这次出来前以防万一准备的最后逃生手段——紧急转移符咒!能在瞬间就移动到以本身为中心的五公里内任何位置!
想当初,这还是张休年轻时候机缘巧合下得到的,本来他以为自己一辈子大概也不会用到这玩意,虽然动符咒只需要一丁点儿魔力,就凭现在即将山穷水尽的他都毫无问题,但实际上,这保命符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它是不定向的!
鬼都不会知道在动符咒之后,他们父子会被转移到哪去,有可能,会直接到安全的道上,再只要慢慢走,就可以顺利回到出时的城镇。
但也有可能,会被直接传送到某只饥肠辘辘的魔兽面前,到那个时候,魔力已近乎枯竭的自己和一点战斗力都没有还受了不知道多严重伤的儿子,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真的要用吗?
明明在听见儿子的惨叫声后瞬间下定了决心,但真的把符纸捏在手心里的时候,张休又不可避免的犹豫了。
是的,身为一个实质上的普通人,在决定着自己生死的重要当口徘徊不前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既然已经是处于危机的时刻,自然也会有足够的压迫力来逼迫他做出选择。
其名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