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在长安惦记着碧瑶,碧瑶在笛棉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漱玉。
自打几个月前郁久嘉明回玄香帐子里吃了顿饭以后,一切似乎都变得和从前不大一样了。郁久嘉明如今十天半个月才来她这里一趟,若只是公务繁忙倒也罢了,谁知道前几日他竟然又收了个小妾。
碧瑶心中越发地焦灼,虽说她对郁久嘉明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并没有什么真感情。可问题是,若是郁久嘉明对她不亲近,那她便不能像从前一样有意无意地从他嘴里打探到笛棉最新的情报了。这样一来,她留在笛棉还有什么意义呢?
转念一想,即便是暂时探不出什么消息,自己也不得不留在这里,暗中观察着笛棉的风吹草动。
想来过几日咸宜公主也该到了,不如趁早备上些见面礼,到时候多和咸宜公主走动走动。一来咸宜公主是圣上的妹妹,她去陪着公主说说话,也好解解公主的思乡愁绪,说不定皇上让她带了什么信儿来呢,二来,咸宜公主嫁过来那就是郁久嘉诫的正妻了,说不定能从她那里探听到郁久嘉诫的行踪呢。
果然,几日之后,咸宜公主送亲的队伍就热热闹闹地抵达了。
郁久嘉诫虽然不是郁久嘉明的亲弟弟,可他对嘉明一向敬重,该有的礼数全然不少不说,更是和一门心思要置嘉明于死地的兄长郁久嘉瑜划清了界线。因此嘉明倒也很把这个弟弟放在心上,再加上嫁过来的那位可是长安来的公主殿下,自然是更要隆重几分。
咸宜公主一路舟车劳顿,一抵达就有管事的婆子领着去崭新的毡房歇下了。怕她太过劳累,再加上需要提前让她先适应一下笛棉的婚俗和礼节,因此就把婚期定在了三日之后,也好让从未出过远门的公主殿下养好了精神。
碧瑶听到了消息,第二天就带着早已备好的见面礼去了公主那里。
公主帐前服侍的小丫鬟一见是个汉人打扮的女子,虽然年纪不大,却一副气度不凡的样子,便低眉顺眼地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就有丫鬟笑着替碧瑶撩了帐子,恭敬地把她迎了进去。
咸宜公主眉清目秀,肤白胜雪,脸上带着连日奔波的倦色,见了碧瑶,因不知道她为何事而来,便淡淡地笑望着她。
碧瑶见了,忙屈膝对她行了个大礼,垂下眼眸,道:“见过公主殿下,我叫碧瑶,是大王的妾室,听闻公主嫁到,特来拜会。”
咸宜公主并不受皇上怜爱,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必要的真实身份呢,因此只当她是个寻常的汉女,便有些心不在焉地命嬷嬷去扶她起来,又道:“碧瑶姐姐坐下说话”。
碧瑶连声道谢,半坐在凳子上。
虽然咸宜公主似乎对她不太感兴趣,可公主身边的嬷嬷却很高兴,想从她这里了解到更多的规矩,满脸堆笑地道:“您既然来了,还请您把这笛棉的风俗礼仪之类的,再与我们公主说说,毕竟您在这儿待的长久些。”
虽然在长安时,就有教习嬷嬷专门教过了笛棉的礼节,可多听多问总归是没有坏处。若是礼数不周失了身份,那才是要叫人笑话呢。
碧瑶娓娓道来,咸宜公主就微笑着细听,还时不时地微微点点头。
说了半天的话,碧瑶见公主有些乏了,便笑盈盈地站起身来,道:“我看公主有些乏了,您就好好歇着,我就住在西边第三个毡房里,您若是有事,只管让小丫鬟来找我便是,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尽力”,说着便又行了一礼。
公主也不虚留她,道了声谢吗,就让贴身的丫鬟亲自将她送了出去。
两日之后,新郎郁久嘉诫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穿上艳丽的笛棉长袍,腰扎彩带,头戴圆顶红缨帽,脚蹬高筒皮靴,佩带弓箭。伴郎、祝颂人,也穿上节日盛装。一同骑上马,携带彩车和礼品,前往咸宜公主暂住的毡房去娶亲。
嘉诫和咸宜公主向王室的长辈们逐一敬酒,行跪拜礼。礼毕,大家有说有笑地入席就餐。晚上,又摆设羊五叉宴席,并举行求名问庚的传统仪式。
虽然笛棉的婚礼流程也不简洁,但总比长安繁琐复杂的婚俗要简单多了。再加上原本笛棉人就比较率性随意,因此也不爱讲究那些繁文缛节的,咸宜公主就暗自舒了一口气。
再看郁久嘉诫的举手投足十分恭敬有礼,笑容如春风一般和煦,不光是咸宜公主,就连见多识广的嬷嬷看了都很满意。
一阵热闹之后,嘉诫和咸宜公主同乘一匹马扬长而去。
自有人带着公主的手书向长安报平安去了。
闽王府,银安殿内室。
李治歌匆匆下朝回来,雨薇不等他开口,莞尔一笑,道:“王爷回来啦,前几日您说这身宝石绿的常服穿着清凉舒服,今日便穿这一身吧”,说话间便迎了上来,熟练地替他更衣。
李治歌见她这样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心中涌起了几分温柔,站在那里笑着看面前的这个人为自己忙前忙后。温声道:“今日皇兄得了信儿,果儿和那郁久嘉诫完婚了。信里还说,嘉诫看上去是个君子,嘉诫的生母石氏也是汉人,对果儿十分照顾。”
雨薇一边替他整理衣襟,一边柔声笑道:“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咸宜公主这般娇贵的命格,自然是要配个怜香惜玉的相公的,您也就放心了。”
李治歌就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心中稍稍地松了口气。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皇帝陛下,却一点儿也不敢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