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薇要去笛棉的事一时想不清楚如何向母亲和妹妹明言,便只留下了一封书信,让父亲转交给母亲,三两句话便把不该说的事情带过了,字里行间都是不忍与李治歌长久分离,因此才要跟着一起去。
回了王府,李治歌已经候着了,见她进来,便闲闲地道了句:“回来啦。”
雨薇心中烦闷,垂着眼睑,用手绞着帕子,低低地应了声是,径直斜倚在了软榻上。
没等露儿动手,梅香就端着凉茶奉给了雨薇,乖顺地说了句:“王妃喝口茶,解解乏吧”。
雨薇闷闷地“嗯”了一声,胡乱地啜了口茶,随手把茶盅放到了手边的小矮桌上,对露儿道:“你近日也累了半天了,下去歇着吧,这里有梅香兰芝两个服侍着就行”,顿了顿,又道:“过一阵子,咱们就得去笛棉了,你这几日盘算一下,也该准备收拾行装了,这山高路远的,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多,宜早不宜迟啊。”
露儿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这件事,因此只是眼皮微微动了动,就笑着应了声是,退出去了。
可梅香和兰芝两个却腾地一下同时抬起头来,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王妃不过回了趟娘家,回来和王爷还没说上一句话呢,就说要去笛棉?
主子的事情自然不必事事都跟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解释,可若真要去笛棉,她们俩个怕是也要跟着去的呀。这事情不弄明白,总归心里是不踏实的。
还没等到梅香两个想好如何开口发问呢,李治歌便笑嘻嘻地开口道:“看你们两个小丫头紧张的,本王想出去游山玩水,王妃情深,总不忍分离太久,因此我们商量好了,等过些时日,天凉些吗,就动身去笛棉,一来看望咸宜公主,二来呢,也当是出去散散心了。整日闷在这长安城里,有什么意思。”
梅香兰芝两个心道:出去散散心?王爷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呢,去哪里散心不好,非得去笛棉……
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不解,可面上却不好表露出半分,只得噤了声。
她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我今日匆匆回了娘家,没来得及当面跟王爷打招呼,王爷在莲香殿用的午膳吗?”
李治歌知道她不是那爱争风吃醋的性子,突然问起午膳在哪里用的,怕是话里有话了,便冲她笑了笑,温声道:“下了朝去和皇兄说话,哪知道皇兄急着要去坤宁宫陪皇嫂用早膳,没心思应付我。我讨了个没趣儿,正要出宫回府,走到半道儿上肚子饿了,干脆就绕到慈宁宫去,在母后那里吃了早膳。又陪母后说了会子话,竟忘了时辰,干脆在母后那儿用了午膳才回来的。宫里的御厨手艺倒是越发精进了,我吃得有些撑,这会子正犯困呢。”说罢便又笑了起来。
梅香兰芝两个听了也跟着轻轻地笑出声来。
雨薇就跟着取笑他:“王爷口味越发刁钻了,连王府厨子的手艺也看不上,只巴巴地想着去太后娘娘那里蹭吃蹭喝呢!你在哪里留了许久,怕是太后娘娘想要午休了,也不好赶你,谁知道你竟得寸进尺,连午膳也一并蹭了!”
心里却透亮了,难怪他会知道皇上吩咐了些什么,原来是在太后宫里留了许久啊。
这样看来,只怕皇上身边的人里头,有为太后娘娘效力的咯。
这样的事在宫里怕是也见怪不怪了,因此雨薇也没有再深想。
两人各怀心事地闲聊了几句,李治歌便道:“你今日也乏了,早些休息吧,我去莲香殿那边和侧妃说几句话儿。”
一听这话,雨薇倒没怎么样,梅香和兰芝两个的脸色倒有些不自然了,屈膝行礼把李治歌送了出去。
梅香实在忍不住,便嘟囔了一句:“王爷近来越发爱宿在莲香殿了”,话语里,颇有些为雨薇打抱不平的意味。
雨薇知道梅香向着自己,可对这种事儿,她实在并不在意。他是王爷,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主人,莫说是这些小丫鬟,就连她这个王妃,也是要谨记着夫为妻纲的,怎么可能拘着他呢?再说,漱玉也是通情达理之人。
他爱宿在哪里便宿在哪里吧。
时辰还早,却觉得眼皮有些沉了。
雨薇吩咐道:“兰芝,我想看会儿书,你去再添一盏灯,再点上些醒神香来。”最后那句话是看着梅香说的。
两人应声而去。
无事独处,以香为伴,点上一盏清新醒脑的醒神香,青白色的烟雾袅袅地从香炉中飘散出来,闻着心旷神怡,嘈杂的心绪也似乎安静了下来。
王府虽然藏书颇多,可关于笛棉的书却几乎一本儿也找不到,因此雨薇只得吩咐小丫鬟去书房拿了几本玉门关图志过来,只当是提前做做准备,也好应对不时之需。
长途旅行,本就是一桩风雅之事,可如今自己身上背负了政治使命,却也不能等闲视之了。
本羡慕谪仙李白那样自由自在、肆意潇洒的漫游,谁知如今,竟只能像玄奘西游一样,带着使命而去了,说不准,还要向玄奘师徒四人一样,在路上碰到些妖魔鬼怪阻碍他们西去呢,此去凶险,不能不提前做些准备。
鹅黄的烛光将雨薇的小脸儿映衬得越发温柔娴静,她捧着书卷,凝眉翻阅着,十分出神的样子。
梅香和兰芝两个也不敢大声说话,在一旁大眼瞪小眼地站着。
半晌之后,梅香终于是忍不住了,压低了声音问兰芝:“哎,兰芝,兰芝,去笛棉,你怕不怕?”
兰芝忙把食指放在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