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船主,你不是说这一带应该不会有海盗吗!”黑暗中,一个口音奇怪的高个男子有些仓皇质问着另一个人,似乎是因为紧张,感觉话都说的不是很连贯,磕磕绊绊的,而被他质问的那个男子有些手足无措的摇着头。
“我也不知道,这边是军方的走私路线,海盗里面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绝对不能来这边抢,不然南海水师那帮杀星肯定会发疯一样围剿海盗的。”
“这个理由你说了很多遍,但是为什么这里会有海盗,还是有火炮的海盗,你是不是想出卖我们!”这时候月光透过船帆,洒在这个男子身上,高挺的鼻梁,淡蓝色的眼珠,白色的皮肤,赫然是一个西方面孔,而这个男子的身后,还跟着数十个同样肤色的人。
“要是真的出卖你们,就不会只是这一艘小船来抓捕你们,毕竟海盗处于一个灰色地带,总会有一些不愿意遵守规矩的穷凶极恶之徒。”这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船舱里面响起来,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德约克先生,你应该知道,这世界总是充满了意外,不是吗?”老者很平静的看着名叫德约克的白人,两个人互视了几秒钟,德约克扭过了头,冷冷的回道:
“全都交给您了,周,不过希望您明白,如果我完了,你们周家也得完!”
老者听到德约克的话,浑浊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继续啰嗦下去,而是挥了挥手,立刻有人将白旗升了起来,然后开始前后挥舞起火把,
“主公,他们好像投降了。”这时候周航的战船已经开始斜插,双方距离不到五十米,已经可以借着火光清晰的看到那面白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起来,凡是遇到无法抵抗的敌人,大抵都会举起白旗,尤其是在海上。
“所有人站在甲板上举起手,我们只劫财,不伤人,如果抵抗,片甲不留!”周一沙哑的嗓音从黑暗中响起,对面船上的所有人听到周一的话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海上走船的,最怕那种厮杀成性的野海盗,尤其是他们看到周航的船上没有海旗,更是紧张不已,好在周航还是按规矩办事。
按照规矩,只要海盗求和气,那就折算船上货物,按照十抽五的比例上缴,如果是缴纳银子,那就只要十抽三,毕竟黑货销赃可不比直接拿银子赚得多。
“三百两银子,请大王手下留情。”姓周的船主很利索的将银子准备妥当,放到甲板边缘,大声的吼了出来。
“周一,问一下,他们运小炮做什么?”周航知道快要上课了,不过他总觉得有些问题,按照李秋实的说法,大部分军火属于禁运品,尤其是火炮和火铳,反而是战船和其他制式冷兵器,都可以买卖,在军方走私线路上遇到运输火器的,这不由得让他心生疑问。
“主公,这好像不合规矩。”周一小声提示,干海商这行的,尤其是走私航线的,贩卖的货物肯定不合法,军方有时候都不会多说什么,毕竟有进有出,他们有时候还会下单让这群要钱不要命的走私犯去偷运一些大不列颠与法兰西的火器,然后给工部的大匠借鉴一下,所以只要不是最先进的火器,理论上说,禁运令就是一张白纸。
不过这些也都是不成文的规矩,像周航这种抢了人家还问别人违禁货物的事情,就颇有种打脸加抢衣服的流氓风采,但是即便海盗再野蛮,也不会如此不近人情。
“问一下,没别的意思,就算是隐晦的警告他们一下。”周航并不是一个高尚的爱国者,实话说,他对这个陈朝也没多大的归属感,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偶尔展现一下他心中小小的正义感,哪怕是作为一个非正义的海盗。
果不其然,周一问了一下货物的事情,对面立刻陷入了一片死寂,连见多识广的老者都有些摸不准对面的意思。
“爸,难道是他们嫌钱少?”原本微胖的周船主此刻满门上已经布满了汗珠,他一时鬼迷心窍接上了西方人的暗线,原本以为能挣大钱,没想到却是鬼门关,还好对面知道自己家族的实力,只是要求自己运几批货物,然而当他看到货物的时候,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可怜他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唯唯诺诺的运输货物,每次运货时候,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的,此时遇到这种情况,更是完全乱掉了,不过还好,这次他的老父亲在。
“有意思。”老者听出了对面话中的隐喻,他行商走船几十载,却也不曾遇到过这么奇特的海盗,居然和自己说贩卖火器有悖国法,真是有趣。
“加一百两,和他们说……”老者停顿了一下,看了眼身旁浑身紧绷的白人,嘴角微微上翘:
“就和他们说,辛苦混口饭吃,顾不得太多。”老者这话,非常的平庸,让他身旁一直忐忑中带着丝丝期翼的儿子难免有些失落,只是原本在一旁紧盯着德约克听到这话,脸上潜藏的杀气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船上的气氛也陡然变得活跃了起来,只不过老者看着儿子发白的面庞下那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失落,心中隐隐有些失望,难成大器啊。
周航听到对面传来的话,眉头微微一翘,混口饭?这帮富的流油的海商还会说这种骗人骗鬼的假话,真是笑掉牙了,最起码他知道,作为陈朝的水师士兵,一个月的饷银才不过十两,这已经足够三口之家温饱半载,是陈朝收入颇丰的好行当,只是和对面眼睛都不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