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初年,成都城的重建范围仅限于宋代成都城的遗址,因此明代成都事实上只相当于几百年前的宋代成都。但清代的重建,其规模则远远超过了明代成都和宋代成都,其中最重要举措,则无疑当数满城的兴建。按清朝统治者的设计,汉族和满蒙应该分而治之。出于安全和隔离的考虑,成都便在成都大城之西新修了一座号为满城,又称少城的新城。方圆达十里的满城,所居人口甚少--人口最多时期也不过两万多,因而树木葱茏,风景优美,川西民居与北京四合院在这里和谐相处,到处是面积庞大的池塘、树林和菜园子。以居于少城南隅的将军衙门为中心,从南至北一条大道贯穿满城,这条大街就是现在的长顺街。大街两侧依次排列若干东西走向的胡同,按照黄北、白东、红西、蓝南的方位安置八旗甲兵。这座自成体系的城中之城,是种族歧视政策的产物,它地位特殊,就连身为封疆大吏的总督也无权管理过问,汉人更是严禁入内。有资格在城内居住者悉为满族和蒙古族,他们之间也等级森严,官兵职务世袭,所有子弟皆不事生产,由国家按月发放优厚的生活费。入民国后,这座城市显然已经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1913年,满城与大城之间的城墙被折除,满城与大城都成为成都城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清朝,在这个离我们最近的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成都的城市建设除了面积剧增和新建满城两点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修复了大量业已残破甚至沦为废墟的名胜古迹。
历代成都城的兴与毁,建与拆,既是动荡中国所赐予它的宿命,也是它作为一座中心城市的必然担当。让人欣慰的是,尽管多次遭到全城性的彻底毁灭,但在其后的每一次重建中,建设者们都不弃不离地选择了原来的地址,而没有谁考虑过要将它搬迁它处。这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当初张仪所选定的城址,它的确是一个最具竞争优势的、宜于人居的风水宝地。居住在这块风水宝地上的成都人,他们的性格特征,早在一百多年前的同治年间,就有一个很精准的评价:“俗不愁苦,尚侈好文,民重蚕事,俗好娱乐,居给人足,以富相尚,土地沃美。人士俊乂,风雅英伟之士命世挺身;人多工巧,绫绵雕镂之妙侔于上国。地大而腴,民勤耕作,无尺寸之弃,岁三四收;刚悍生其方,风谣尚其文,俗不溺女。八旗冠婚丧祭,满州蒙古各遵祖法,节文虽异,皆不逾礼;宗族婚姻,颇相亲睦;交游重义,酬答必丰;其俗简约,不尚华靡;其人憨直,不好私斗,巧于树艺,亦习诗书,骑射最精,果勇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