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翰毫不客气地告诉述律平,当年她为了立耶律德光为皇帝,无缘无故杀害了他的亲人,他早就对她恨之入骨了,这次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他才趁机弃暗投明而已。
述律平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自己横行一世,现在竟然被几个后辈秋后算账,不禁越想越气。一怒之下,她命令耶律李胡把耶律阮军中贵族和将士的家眷统统抓了起来,扬言说,如果自己被打败了,就拿这些人做祭品。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筹码,甚至说是很有力的威胁。耶律德光的部将们得知自己的家眷被抓,心里都忐忑不安,连之前信誓旦旦说要跟述律平顽抗到底的决心也变得弱不禁风了。然而,事实上,大部分契丹官员都不愿意窝里斗,更不愿意看到自相残杀的情况发生,所以述律平的做法,在动摇耶律阮军心的同时,也导致她自己大失人心,很多将士偷偷归降了耶律阮。这边耶律阮坚决不肯让出皇位,那边述律平气势汹汹,两军就这样隔着潢水对峙起来,一场骨肉相残的大战随时都可能爆发。眼看着战争一触即发,那些被述律平扣押家眷的耶律阮将领心急如焚,都火急火燎地劝说耶律阮跟太后坐下来好好谈谈,和平解决皇位继承问题。但耶律阮知道,现在回头已经晚了,想要跟奶奶和谈,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把皇位让给叔叔耶律李胡,但这是他最不可能接受的条件。所以,他的态度也十分坚决。
就在众臣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人大义凛然地站了出来,表示他愿意帮助耶律阮和述律平解决这场危机。
这个人叫做耶律屋质,担任契丹帝国的惕隐工作,能够职掌皇族政教,协调皇族内部的关系。他非常善于谋划,很得述律平的信任,这时候正跟随在述律平左右。
一开始,耶律阮担心耶律屋质会很难对付,就给述律平写了封信,表示愿意好好侍奉奶奶述律平,想以此来离间述律平和耶律屋质。
述律平一眼就看穿了耶律阮的把戏,把这封信拿给耶律屋质看。耶律屋质看完以后,毫不避嫌地说太后和耶律阮应该尽可能和谈。他说:“太后辅佐太祖平定天下,开创契丹帝国,是对契丹的江山社稷有功的人,所以我很高兴为您效力。如果太后怀疑我,那么即使我想效忠,恐怕也有心无力了。现在,要是双方能够坐下来好好谈谈,那么事情也就很容易解决了,要是您不愿意,那就应该马上开战。但是,您首先要知道,一旦开战,人心动摇,国祸不浅,还望太后三思而行。”
述律平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耶律屋质说得很有道理,一旦开战,那将后患无穷,契丹好不容易开创的盛世景象也将毁于一旦,甚至还可能让其他人渔翁得利,实在很不划算。
耶律屋质看到述律平有所动摇,忙趁热打铁:“李胡和永康王都是太祖的子孙,不管他们谁当皇帝,皇位也没有落到别人手里,所以,永康王当皇帝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最终,述律平听从了耶律屋质的劝告,决定跟耶律阮议和。于是,耶律屋质自告奋勇,带着述律平的亲笔信,过河去找耶律阮和解。
耶律屋质见到耶律阮以后,马上先发制人,劈头盖脸地数落了耶律阮一顿,说他没有得到太后的认可就私自继承皇位,现在又兵临皇都,要知道这契丹天下可是太后和太祖共同打下来的,他这么做怎么能得到臣民的拥戴呢?
耶律阮自知理亏,连忙解释说自己是被将领拥立的,是不得已而为之。然后又质问耶律屋质,当年太后废长立少,放着现成的太子不立,却改立耶律德光,难道她老人家就不理亏吗?
耶律屋质的确是个称职的和事佬,如果内战搞得国家支离破碎,部落瓦解,民不聊生,实在不是一个好皇帝该做的事。言外之意,自然是希望耶律阮能够跟述律平和解。
耶律阮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述律平的军队都是乌合之众,想要打败他们简直易如反掌。所以,和谈根本是多此一举,毫无必要。
耶律屋质却不这样认为,他说:“就算您能轻易击败太后,可是太后和李胡都是您的亲人,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呢?更何况战争才刚开始,到底谁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还是未知数。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您幸运地获得了胜利,到时候,恐怕李胡一不做二不休,也会真的把被囚禁的诸位大臣的家眷杀害。这样看来,只有议和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耶律屋质所说的话,耶律阮当然十分清楚,所以,他决定听从耶律屋质的安排,跟奶奶述律平坐下来好好谈谈,把不满都说出来。
谈判一开始,双方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耶律阮和述律平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谁都没有想要让步的意思。
这让耶律屋质十分郁闷,于是他忍不住站出来说:“你们既然相见了,就是决定要和解了,还这样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相互指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真想开战,那么何必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