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头的死对二团对老二营来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原本就不高的士气变得愈加低沉。
在经过一个上午的浴血奋战后,日军在城瓫内留下了几百具尸体,二团也付出了惨重的伤亡。
孙玉民没有战斗胜利后的喜悦,老二营幸存的的官兵们们和他们的老营长一起围站在老刘头的尸体边。
老刘头睡的很慈祥。
身上那身沾满油污的军装上现在都是黑褐色的干涸了的血渍。头上整天戴着的皱巴巴的军帽不知道去了哪儿,满头银丝里偶有一撮黑发。干瘦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丝毫没有离开这个世界的遗憾和痛苦。
司务长钱进如今是二团的总务主任,但是老二营的官兵都还叫他司务长。老刘头和他的炊事员也是这样叫他。可如今钱进再也听不到他那嘶哑的声音,再也听不到那满世界嚷嚷地呦嗬声。
老刘头在钱进手下已经当了六年的炊事班长,比很多老一连老二营的长官们来的都早。这些年有老刘头的帮助,钱进省了很多心思和功夫。自己是轻松了,可老刘头的人瘦了,背也驼了,头发也更白了。
如今看着他躺在面前,平静地躺着,一动也不动。自己心中虽然悲痛,但又为他高兴,他终于不用每天三四点就起来了,也不用像个管家婆一样叨叨唠唠着炊事班和老一连老二营的官兵们了。
孙玉民从老刘头脖子上扯下了他的牌子,放到了钱进的手里。四个连长抬起了放着老刘头尸体的担架,钱进和周海南在担架的两边轻轻扶着,孙玉民则提起了一挺捷克式冲着天空开了火。
哒哒哒哒哒……
清脆的枪声开了个头,紧跟着阵地上所有的二团官兵都拿起了手中的枪,朝天扣响了扳机。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①
陈芸和众人在地下室度日如年。
石头也从刚开始的坐立不安,变成了现在的麻木不仁。
邓秀芬也放松了警惕,不再关注他。
现今一直粘着陈芸,常在她耳边嘀嘀咕咕:“孙长官是真龙,鬼子打不死他。”也会说:“孙大哥是虎将,只有他揍鬼子的份,没有鬼子还手的地步。”
陈芸总是冲她呵呵,然后一个人在那发呆,不再听身边的这个闺蜜在讲些什么。
鬼子重炮的威力很大,身处地下的众人都能感受到大地的颤抖。
虽然说地道里,地下室里昼夜不分,但是人在里面,还是能区分到白天黑夜。
这一夜头上的重炮基本没有停歇时,陈芸更加感觉到不安,她正准备叫张全再次去二营阵地上看看时,石头站了起来,说道:“秀芬,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要上去看看!你死我不拦你,但我可以保证一回来我就自尽在你身边。”
当石头看到孙玉民时,他正呆呆地坐在地上,手中一支断枝在地上不停地写着什么画着什么,写好画好了又用脚擦得干干净净。
周海南和刘文智他们散坐在他四周,没一个人抬头看他一眼。
“营长,我回来了。”石头同孙玉民说话。
“嗯。”刘文智、张小虎和李铁胆、周洪四人同时答道。四人还是没有抬头,连回答撞枪了都没人去看下说话的是谁。
孙玉民没抬头也没说话。
在石头惊奇的目光下,他突然间像是想到什么事一样,猛地抬起头,喝问道:“你怎么回来了?谁让你回来的?她们人呢?”他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她们都没事,只是担心你们,让我来看看。”石头回答。
孙玉民听到石头的回答后,头又耷拉下去,木棍又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整个碉堡内再没人理他,也没有人说话。自孙玉民问他问题时,那四个货抬了次头看了他两眼,自那以后再没有人发出过半点声响。
石头感觉到异常压抑,心中无比的凄凉。其他人都算了,连虎子都不理自己了,不就是这几天的战斗没参加吗。那个该死的保卫女学生的任务,谁爱去谁去,反正自己是不想再回去了。
石头坐在碉堡门口生着闷气。
直到周海南回来时,看到了他,远远地就问道:“石头你怎么在这?”
待问清楚了石头生闷气的缘故后,他就把老刘头牺牲了的事情告诉了他,大家情绪不高是因为这个,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石头这才释怀,又立马悲伤起来,他是一连的老兵,没少受老刘头的照顾。
周海南又把大家火线升官的事情告诉了他,让他好好地完成团座交给他的任务,等以后回来了,也像虎子一样去当连长带兵。
石头没有听周海南的忽悠,他现在只想去给老刘头去送行。等耐心听完了周团副的叨叨后,石头撒腿就跑,往以前营部炊事班跑去。
“不用去了,老刘头已经烧了。”周海南在他身后大叫,但是石头一句都没听到。
周海南把还没有得到弹药的消息告诉了孙玉民和碉堡内的四个货。
李铁胆当场就跳了起来:“tmd,没有弹药还怎么打?趁早撤退算球!”
孙玉民拍了他一下,问道:“我们还有多少弹药?”
刘文智站起来回答:“一个多基数吧。”
“得加上清晨团副拉回来的那批。”张小虎补充。
孙玉民皱起了眉头,又问:“后勤处的人说了什么时候有弹药补充没有?”
周海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今日已是十二日。
历史上的今天南京城正面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