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在等着这封电文,用望眼欲穿来形容都不为过,所以他静坐在指挥部里,虽然是在盯着地图,可眼睛的余光一直在流意着指挥部和电讯室之间的那道门槛。
“战区各部队悉知,日军已于今日下午十四时,突然发动了对我军新墙河南岸阵地的攻击,川军133师、134师已奋起反击,望各部作好随时参战之准备。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听完了这个消息,孙玉民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就好似在听与他无关的事一样,倒是邓东平兴奋的叫了起来,他先是不敢相信的问,然后又是惊喜的答,一个人就完成了对答。
前些天,孙玉民就对邓东平说过,日军会在近期发动对长沙的攻击,让他通知各部加紧作战前准备,并且要他连同赵雷一起加强对参谋人员的甄别和监控,说这是上高战役中用血买回来的教训。
对于鬼子会选择在寒冷的冬季发动进攻,他并不太相信,只是因为跟在孙玉民的身边久了,已经形成了听他命令的习惯了,也亲身经历见识过不少的他假想成真,才没有出声询问。现在如孙玉民料想的一样,鬼子果真发动了攻势,这让邓东平怎么能够淡定得了,心里又多增添了一些对面前这个年轻的军长的崇拜,也对自己当年没有选择回87师感到庆幸,和鬼子打了这几年,孙玉民从一个小小的少校营长升至了中将军长,而当年的八十七师少将师长沈发藻,早已经沦落为没有兵权的中央军校第三分校的主任,虽然和孙玉民一样同为中将,可这两个中将之间,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红姐,通知虎子,二十师准备随时出发。”
唐春红还没走,她在等着孙玉民的回复电文,当了几年的电讯主任,她知道,一旦战事打开,自己就会闲不下来,这个时候,军座肯定有着诸多的命令和回复来往电文要下达和处理。按理说,这些事有电讯员能够完成,可自打在老二十师时,她就养成了大战时所有的命令和电文都亲历亲为的习惯,她不放心把这些重要的事,交给下面这些年轻人去做。
“是,军座。”唐春红快速地在小本子上记录着,写完后她还习惯性地问了句:“您还有什么吩咐?”
孙玉民凝眉思索了一下,摇头说道:“暂时没有。”可当唐春红要回转电讯室时,他又说道:“红姐,回复一下九战区长官部,就说十二军已经作好一切准备,随时等候作战命令!”
这句话其实是多余的,因为战事的主导和指挥权早已被老蒋拿走,薛岳事实上只能算作一个传声桶,而这一切实际上都是拜他孙玉民所赐。他之所以让唐春红回复九战区长官部,目的很简单,就是不想让薛岳过于难堪,算是给他个不小的面子吧。
新墙河南岸国军阵地上的这个川军老兵的救命一枪,把整个阵地猫在土洞内的川军士兵们都惊动到了,首先是军官们,纷纷扯着嗓子在喊:“鬼子上来了,赶快上阵地。”
可哪里会有那么快的动作,开头枪的老兵打出了四发子弹时,重机枪都还没有架到阵地上,原因就在于挖的战壕太深,马克沁虽然不算太重,却也是个铁疙瘩,湿滑的战壕和板凳妨碍了射手和副射手把重机枪往阵地上放。
其实按道理来说,像马克沁这种笨重的武器不应该从阵地上挪下,可是川军太穷了,一个连拢共才一挺,就拿防守这片阵地的川军133师398团2营来说,全营三个连加上营部的机枪排,总共才五挺重机枪,如何不会被当成了宝贝疙瘩一般,怎么可能会任凭它放在雨雪中。川军虽穷,但是战斗力却很顽强,多次和鬼子正面交锋,他们总结归纳了许多的经验和策略,就像眼前他们防守的战壕来说,比起一般的战壕足足深出一米有余,也宽出大一米,而且战壕两壁都修得异常光滑,只不过这片战壕的内侧,因为天气寒冷,被挖出了不少土洞。这样经过“改良”的战壕,别说身材矮小的东洋倭寇,就连川军士兵们,如果没有那一张随身携带的木板凳,估计都没人能够趴上战壕。也正是因为如此,几挺重机枪才没有第一时间上到阵地上,这把防守阵地的川军133师398团2营营长王超奎急得直骂娘。
好在大部分的川军战士都已经上到了阵地上,各连的轻机枪也开始了欢快地奏鸣。
“营座,这些鬼子怎么不打招呼就是开始进攻了?”
说话的是王超奎身边的一个川军老兵,和鬼子打的交道不少,自然就熟悉了鬼子的战术。
通常鬼子发动进攻前,都会炮火开路,然后才会步兵冲锋,大一点的战役甚至会有重炮和飞机的轰击,绝不会像眼前一样,鬼子居然开始徒涉过河,难怪这个川军老兵全有如此一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格老子的。”王超奎骂骂咧咧地说道。自从被团长派出防守在第一线上,他的脾气就没好过,虽然团长和他承诺过,只要他感觉到顶不住,就可以随时撤退,可是,作为一个有血性的军人,他会说出顶不住这三个字吗?又或者说,他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步才算顶不住?
从二营对面的新墙河北岸发动进攻的是日军第六师团第13联队一部,在徒涉过河的时候,其实是有派出过几名尖兵过河来侦察,虽然发现有战壕阵地,可是却没发现任何一个人,粗心、骄横的鬼子尖兵并没有真正的走到战壕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