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岳认为日军不可能倾巢而出,把侧面和后背都让给国军六战区,所以他料定了横山勇最多能动用五个师团的兵力,而且最重要的是,日军十一军的这几个主力师团,他都有交过手,特别是第三次长沙会战中,几乎给予了其中三个师团毁灭性的打击,这在他看来,以往日军的压倒性优势已经是不复存在,九战区的部队足够能和他们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孙玉民也清楚,薛岳并不会把自己的忠告全然牢记于心,这中间就是因为第三次长沙会战的大捷,还有去年底的常德会战,给予了他盲目的自信:六战区尚且能如此重创日军,我九战区尽是国军精锐,日军能奈我何;五十八师一个师就能击毙如此多的日军,更何况九战区聚集着数十个师,且此战五十八师还是从我九战区调过去的。
若想让薛岳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在目前来看,真的很难很难,孙玉民也当真并没有太好的办法。他只能借用常德会战的战例,来做最后的劝说,如果薛岳仍是固执己见,那也是无可奈何。
“薛长官,自从冢田攻命丧安徽之后,接替他担任日军十一军司令官的横山勇上任之后,武汉的日军就不能再以前面两年的眼光来看待了。”孙玉民的话虽然是在说鬼子,但还有着隐喻“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的意思,薛岳还没和横山勇交过手,自然不会知道这个土木工程专业出身的日军中将,相比起他的三个前任园部和一郎、阿南惟几和冢田攻来说,那可不是厉害一星半点。横山勇出生在日本东北的千叶县,是横山新治陆军大佐的长子,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1927年从德国军校留学回来以后,先是在大本营参谋本部任职,1932年被调往关东军,七年之后的1939年9月12日,被任命为关东军第1师团师团长。他履任第一师团师团长之时,正值诺门坎事件接近尾声,关东军第6军的惨败给了他极深的震撼和警告。当时他面对的不仅是友军的失利,其所部第1步兵联队和其他3个步兵联队所辖的速射炮中队也投入了这次战役,并且遭到了一定的创伤。由于此次战役的恶劣结果导致日军不敢轻易向苏军发难,也使得横山勇在师团长的岗位上一直就是制订师团对苏作战预案、训练士兵和完善孙吴地区筑垒地堡的设施,闻名遐迩的关东大堡垒,大部分都是出于他的手笔。1941年10月,横山勇出任关东军第4军司令官,是该职务上的第四任。1942年12月22日,横山勇接到了调往南方的命令。这还得亏了孙玉民的“助攻”,正是他的好兄弟刘文智击落了第11军司令官冢田攻大将的座机,让鬼子大将命丧大别山,他才得已接任十一军的司令官。和园部和一郎的骄横、阿南惟几的死板、冢田攻的短命不同,横山勇经过在关东军中的历练,养成了极为谨慎小心,也极度凶狠的脾性,这一点从常德会战中就能看出来。
“光一个横山勇,就能够把十一军的战斗力提升一个台阶?玉民,你觉得可能吗?”薛岳嘴角浮现出了轻蔑的笑容,他倒不是小看和讥讽孙玉民,而是对于这个尚未交过手的对手的不屑。
“能!”孙玉民回答的斩钉截铁,虽然他明知道这句话薛岳其实不是在问询,可是他还是要逮住这个问题,把常德一战剖析给薛岳听。
“能得到我们的常胜将军如此夸赞的敌人,想必这个横山勇定有过人之处,我倒想听听你的说法。”薛岳不是个极度自负的人,这也是孙玉民愿意苦口婆心劝说他的原因。
“薛长官,去年的常德会战,您应该还记忆犹新吧?”
“当然,虽然这仗是六战区所打,可参战部队是从我九战区调过去的,怎么可能不记得。”薛岳一直对陈诚颇有怨言,虽然他是接替陈诚的位置出任九战区的司令长官,所用的部队包括十九集团军和十二军在内,都是陈诚土木系的部队,本应要感激才是,可九战区的除了他的嫡系外,只剩下了川军杨森和王陵基的两个集团军,而陈诚现在是六战区司令长官,但九战区的精锐部队实际上他都能控制住,这让身为九战区司令长官的薛岳情何以堪。
“我们不讨论咱们国军部队的战法,只单单说说横山勇这一仗,所表现出来的和以前十一军不一样的东西。”薛岳不想提及陈诚,孙玉民当然不会犯这个低级错误。
“日军之所以要攻占常德,是因为常德是湘西地区的军事、政治、经济中心,与东部的长沙相对,是国民政府补给命脉所在。占领了常德,东南可监视长沙、衡阳,西方可顾及四川东部,成为足以威胁重庆的战略要冲。”孙玉民说道:“自第一次长沙会战开始,不管是日军十一军的司令官,还是日军大本营,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一点,但是横山勇上任的第一场大仗,就是攻击常德,由此可见其人的战略眼光非同一般。”
其实横山勇上任的第一仗并不是常德会战,而是鄂西会战,只不过相对于常德会战来说,知名度不是很高,孙玉民故意有意识地选择“遗漏”掉。
薛岳没出声,也没表情,只在静静地听着孙玉民的述说。
“以往日军都会仗着武器装备的精良,在空军和炮兵的支援下层层推进,但常德会战,横山勇并没有这样做。”
孙玉民的这句话,引起了薛岳的兴趣,他也有研究过常德会战,可并没有发现与以往的交战有什么不同之处。
“横山勇在发动湘西战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