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以沫这一刻,是十分同情陈源的。
他可以设身处地地去想,如果有一天,他失去了苏小灿,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时常这种设想可怕的,他都不敢再多想,就觉得人生一片灰暗,没有了光明和希望。
不过,站在一个没有绝望的人生位置上,他还是要忍不住劝慰他一句:“其实,陈源,你不知道,我师父他们这些年,一直在找你,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他们好像对你当年生了什么事情,并不是很清楚。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陈源霍地坐起身,仿若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般,狰狞地看着崔以沫,道:“误会?
你以为,一句误会,就能交代了一个人的生命,就能交代了我这么多年收到的折磨吗?
不,孩子,你还是太年轻,经历的太少了。你和苏小灿从小就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情路没有一丝波折,直接到了结婚。
你是不会明白我们这些人的感情的。
我和左焱他们可以说,从十来岁就被选拔进了部队,小小的年纪就开始各种的训练。
我们都是当兵的后代,却也是一群战争和灾难的孤儿。
我们之间的情谊,是从小一起用过命的经历,积累起来的。
只是,人大了,太开始明白,这种兄弟情并不是所有,也代表不了所有。
我们应该都有自己的另外一半,拥有自己的小日子,那种普通人的平凡生活,才是我们最向往的东西。
可是,也真是我们最缺失的东西。
在一次休假中,我去找战友玩,在他们家,认识了来串门的岳成慧。
她看起来那么的脆弱,就像一个易碎的洋娃娃,笑起来,还露着两对可爱的小虎牙,那羞羞的笑容,让我一下子就被征服了。
我们相爱了。
我们一起规划了许多美好的未来,我们说好了,等过两年,我服兵役的期限到了,我们就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去当一个悠闲的乡下郎中,她负责照顾家庭。没事的时候,请战友们来家里作客。
那样的日子,该多好呀!
可是,我们还没有商定好要去什么地方,她还没等到我退伍。
那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们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他们控制了一条过海的船只。
我没有想到,慧慧会在船上,当时看着绑匪挟持着她时,我觉得整个人都傻了,平日里的什么机智勇敢,什么大公无私,在这一刻,都该tmd去见鬼!
我不停地给指挥作战的左焱打着手势,告诉他那是我的女朋友,请求他一定要救下她。
可是,他做了什么?
他眼里只有自己的女朋友,他可以奋不顾身地去就自己心爱的人,却罔顾了战友的信任和情谊,最后还要落一个见义勇为的好名声!
凭什么?凭什么!
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恨他们!
我亲眼看着我最心爱的女人在绑匪手下,失去了性命,即便是在那么远的地方,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当子弹无情地穿过慧慧的太阳穴时,她那扭曲、痛苦、无助而又茫然的面容;看的清清楚楚,子弹穿过脑袋时的慢动作,那突然间四溅的血花,如绽放的罂粟般美丽而致命;看的清清楚楚,她身体一下一下地无力地滑在地上,成为了无辜的牺牲品,可是,绑匪和左焱他们却无动于衷的漠然。
我真的恨自己当时的无能,恨自己为什么那个时候,还想着要替他们做什么掩护,还想着什么任务和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