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在话,这孩子确实不怎么讨人喜欢。
韩丑儿自己也知道。
从记事开始,就不停有人告诉她,要感激金家收留之恩,要竭尽所能报答金家,要为自己身上流淌的肮脏之血、还有那素未谋面的双亲犯下的罪孽忏悔一生…
就算是那个名义上是她抚养者的金夫人,由于自己的儿子幼年夭折,精神上受了刺激,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犯病的时候,将她抱在怀里一刻都不愿分开,稍微清醒些,就往死里打她,哭喊着要自己的孩子,不要这个丑八怪…
韩丑儿四岁以后,就开始被安排照料金夫人,无论是洗衣叠被、扫地打水,什么样的粗活都得干,却不能像其他金家孩子一样,上私塾读书认字,也没有锦衣玉食,只能够和丫鬟同吃同住。
对了,她还是要挨打,身上从来没有不带伤的时候。
有一次,金夫人将她的一缕头发连头皮拽了下来,当时便血流如注,现在还秃着一块,让她丑上加丑。
所以,韩丑儿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需要感恩的,也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好忏悔的。
她提着几乎等同自己体重的木桶,摇摇晃晃回到金夫人居住的跨院,放下水桶,整理了下衣服,这才走到厢房门口,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扉:
“舅母,水打来了。您若醒了,我就去叫丫鬟进来伺候您洗漱更衣。”
门内没有动静,她又敲了敲。
却还是没有声音。
韩丑儿有些不祥的预感,她大着胆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厢房大梁上,用白绫吊着一个女人,脸色发青、眼球突出,舌头勒在唇齿间,早已死去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