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有一好,有的好名,有的好利,无欲无求的人,不是死人就是已经不能算是人的人。顾雍好名,但与大多数人一样,越是好名的人,越是干过那么三两件有损名声的坏事。
周瑜让人拿给顾雍看的玉佩本是顾雍的东西,代表顾家家主身份的玉佩,顾雍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只不过顾雍出卖的并非孙权,而是当年刘备与孙策争夺江东时,顾雍眼见刘备败局已定,便私下与孙策联络,献上家主玉佩表示臣服。若不是顾雍暗中将刘备的兵力布置告知了孙策,刘备不会败得那样快。
出卖故主,这是个不折不扣的恶名声,即便此时刘备人在荆南拿顾雍没有办法,可顾雍也不愿这件事让世人皆知。顾雍能找出一万个理由解释当初他为何舍刘投孙,但事实就是事实,任你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你背主求荣的事实。
要换个不要脸的,周瑜也不会拿这事做文章,可偏偏顾雍是个要脸的,周瑜这一下便算是拿住了顾雍的要害。
相比起孙策,如今的江东之主孙权明显要更加多疑一些。除了一直侍奉左右的亲随外,顾雍不敢完全相信此番随他来到长安的那些随从。要是让孙权知道自己私底下与“叛徒”周瑜见面,还不知道孙权会怎么对付顾家。
为了安全起见,顾雍命亲随借出门购物的机会联络了周瑜,二人约定在千金一笑楼见面。
故人重逢,但却没有任何激动的心情。看着眼前熟悉但又感到有些陌生的周瑜,顾雍皱眉问道:“公瑾,你要见我所为何事?”
“元叹,不必紧张。如今江东已经易主,周公瑾对此并无想法,今日来见元叹,只为问元叹一句,你可信我周瑜是那背主求荣之小人。”周瑜不慌不忙的问道。
“信与不信,有何区别?公瑾,你口中说着无意回江东,但你所问还不是对回江东抱有一线希望。看在与你相识一场的份上劝你一句,莫要心存幻想,江东已无你立足之地,孙仲谋行事,要比你想象的更加谨慎周密。”顾雍叹了口气,说道。
“……伯符未死,尚在人世。”周瑜不死心的又说了一句。
“哪又如何?江东如今已是孙仲谋的天下,孙伯符即便能回江东,又有何人能用?我方才已经说了,孙仲谋习惯谋定而后动,眼下江东财政兵皆掌于其手,你与孙伯符即便真能回到江东,也必会死于非命。”
“那伯符的家小现在何处?”周瑜沉默了片刻,问道。
顾雍摇摇头,“莫问我,整个江东除孙仲谋以及老夫人知晓外,无人知道此事。”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周瑜与顾雍此时的情况就属于后者。周瑜没想过要替朝廷收买顾雍,此番与顾雍见面,就是为了弄清楚孙策的家小被孙权关在了何处?自己的妻儿已经到长安与自己团聚,而孙策的家小还在江东。作为生死兄弟,周瑜自然希望日后苏醒过来的孙策可以第一时间见到自己的妻儿。只是孙权此事做的十分隐秘,就算是朝廷的天眼,到了此时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周瑜只能把希望放到孙权幕后的支持者之一的顾雍身上,结果令人失望。
无话可谈的周瑜起身告辞,顾雍见状也不挽留,眼下周瑜已非江东臣,与他立场不同,态度自也不能与以往相比。
……
与此同时
和顾雍同样是诸侯使者身份的诸葛亮、审配、郭图等人同样也没老实待在驿馆之内。审配、郭图、辛毗在拜访长安城中的权贵,希望可以从那些人的口中探听到一些风声。而诸葛亮则去了太学,拜访郑玄、卢植等饱学鸿儒,参观大汉第一高等学府。
大汉的学府呈金字塔形分布,最下面的是村学,之后便是乡、县、郡、州依次排列,太学则是位于各级学府的顶端。朝廷科举虽并非只有太学学子可以参加,各地学子只要取得当地学正所开证明,便可来长安参加三年一届的科举考试,不过朝廷取仕最多的,还是就读太学的学子。而太学也并非以往只有权贵子弟才有资格就读,只要能够在当地取得州级学正的证明推荐,便可入太学就读。
对于学问的重视,刘协可以说比对军队的建设更加上心,首先便是免除了学费,教育所需用度皆有朝廷负担,这就让许多家境贫寒的人对刘协感恩戴德,更加拥护刘协做这大汉的皇帝。而因为有机会读书的人多了,朝廷取士的范围也就变得更广,对世家大族的依赖也相应的便减少了。世家大族虽有先天的优势,但这个优势却在不断的被抵消减弱,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优势迟早会消失,为了保住这份优势,世家大族不得不加强了对本族子弟的教育,抛弃以往的嫡庶之别,选择唯才是举。
要说对朝廷的科举没有抵触情绪的世家大族,那几乎是没有。但刀把子掌握在刘协的手里,而刘协的身边又有着大批的拥护者,这才让对朝廷心怀不满的世家大族不敢越雷池一步。
人在被逼上绝路以前,往往首先想到的是苟且。刘协就很聪明,没有仗着手中有兵便为所欲为,而是在关上一道门的同时又给对方留了一扇窗,这就导致许多认不清科举危害的世家大族选择了苟且,利用自身的优势按照刘协划下的道来走。即便有那么几个头脑清醒的,也不是让刘协收买就是被刘协高度关注,轻易动弹不得。
诸葛亮到了太学,接待的规格并不是很高,郑玄、卢植这个级别的大儒压根就没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