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司教这一论讨,竟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十余位参选的贵公子,皆等得有些焦灼。
有人说:“听前两天应选的朋友说,最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出结果,轮到咱们,却是如何需要这许久?”
殊不知,几位分司司教在屋内,正是为撄宁的去留争执不下。
以第七分司长信的司教李为止为首,皆认为撄宁虽在其他多方面表现出众,体力却是极差的那一个,不符合择选标准。
第一分司开宗的司教赵孟昭则坚持道:“此子体力虽差了些,但后天是可以磨练的。凭着她的才华和见识,我等将其拒之门外,实在是仪鸾司的损失,大周国的损失。”
因分司开宗乃是仪鸾司最先存在的第一大司,地位自然不与平常,赵孟昭一张嘴就抵得旁人三张嘴。更何况他一开口,就有附和他的人?
然而,长信的李为止人虽年轻,为人处事却极其古板,不留情面。尽管有多位司教——其中论年纪某几个还算得他的长辈,皆同意留下撄宁,他也还是固执己见,使得两方争执,相持不下,耗费了不少时间。
眼见着李为止与赵孟昭越争,言语越犀利,就要影响彼此间的和气,惯常爱做和事佬的第六分司初芒的杨司教杨宽忙跻身二人之间,摸着两撇小胡子,笑呵呵道:“赵司教、李司教,你们这样争吵下去,只怕外头天都要黑了。我这里倒有个折中的法子,二位不妨听听看。”
赵孟昭一听这话,立时敛了满脸的不悦,向虚长自己几岁的杨宽揖了手问:“但不知杨司教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杨宽摆手而笑,方才不紧不慢道:“既然各位只是对此子的体力问题存疑,那何不先将其招进来,给他半年的时间来提升自己?半年之后,他若能有大的长进,就将他留下……”
“杨司教,”李为止眉头微蹙,忍不住打断他,“仪鸾司自开设以来,招进来的司徒可从无退回的先例。”
“的确如此。”就连赵孟昭也说,“仪鸾司出去的人,要么是大周最优秀的人,要么是死人,绝不曾有过因为瑕疵而被退回之人。”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要将这有瑕疵之人带进仪鸾司。”李为止顺势毫不客气接了赵孟昭的话。
赵孟昭听言,又要与之争论了,“你这样说就不对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杨宽忙拦了二人,接着道:“仪鸾司出去的,的确除了大周国最优秀的人,就是死人。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与此子立下生死之约?能经得住六个月的磨练,被仪鸾司认可接纳,那就留下,若经不住,或是即便经得住却无任何进益,那就让他自己做个了断,别丢了仪鸾司三十几年来的赫赫声名。”
“这……这样的生死之约,他能接受?”有人以为此方颇有些荒诞。
杨宽则道:“不接受岂不正好免了我们为难?不接受说明他心志不坚,也不是仪鸾司想要之人。”
听此一言,几位司教纷纷赞同,唯独李为止和赵孟昭绷着脸不置可否。
“赵司教、李司教,你二人意下如何?”杨宽勾着头,试探而问。
“也罢!”赵孟昭先开口了,但他强调道:“若他同意立下这生死之约,诸位可别与我抢!我要收他作我开宗之徒,亲自训导。”
李为止却是冷着脸道:“这些新人归于哪一分司,还是遵守仪鸾司的传承,让他们自己抽签决定为好。”
“李司教,你年纪轻轻,如何处事这般……”赵孟昭很有些气恼,但转念又觉得李为止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接受了杨宽的提议,已是他破天荒头一次“不守规矩”了,立时便没了脾气。他话锋一转,“罢了!依照传承就依照传承吧!想必这么好一苗子,到谁手上谁都会好好调教。是吧,李司教?”
李为止扯了扯唇角,似是“嗯”了一声,又似是没有。这又一次让赵孟昭脸色变得难堪。
杨宽见状,忙又上前打哈哈,催促赵孟昭快些将撄宁的名字添到名册上。
赵孟昭睨了李为止一眼,也便不与之置气了。大笔一挥,在名册上添写了“卓撄宁”三个字,而后他便携同大家到外头,宣布了选才结果。
包括撄宁在内,仅三人而已。
撄宁喜出望外,高兴得一颗心直怦怦乱跳。
“后日卯时,尔等三人再到此处报到,届时会有专人指引。卯时一过,我们就出发,回皇城!”赵孟昭宣过话,便对另两位入选的贵公子道:“高通、苏译,你二位可以先回去了。”
二人瞧了撄宁一眼,有些不解,但还是施礼告辞,离开了去。
撄宁一心怦然,终于在此时变为了忐忑。
她不知为何要把自己单独留下,直至赵孟昭提出要她立下六个月的生死之约时,她才恍如受了一记霹雳。
原来她并没有两只脚都踏进仪鸾司,而是只踏进了一只。六月之期,若另一只脚不能顺利地踏进去,就会被仪鸾司的大门砸死。
“卓撄宁,你可愿接受?若不接受,后日你便不用来了。”赵孟昭说这话时,是提着一颗心的。
“接受!我接受。”撄宁对此,其实是没有任何犹豫的。
无论如何,她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她也相信,半年光阴,她至少能强壮到仪鸾司可接纳的程度。更何况,她手中已握有一张底牌——作为“公主的人”,必要之时,想必公主是不会置她于不顾的。
听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