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定下来,秦芳芳将给孙庆平做贵妾。
按说,秦芳芳虽然是莲嫔娘娘的庶妹,但秦永涛官职并不高,孙庆平又是庄穆伯府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伯爷的爵位的,若是平时,秦芳芳也不过做个妾罢了。
如今事情有所不同,楚国公府向庄穆伯府施加压力,加上那孙庆平竟然十分喜爱秦芳芳,故而给秦芳芳一个贵妾的名分。
庄穆伯府名头上听起来不错,实际上就是个空壳子,既没有人在朝中担任重职,也没有好的经济支撑,年年入不敷出。
正因为这样,孙庆平的嫡亲姐姐孙氏才会嫁给楚国公府家的庶子。再说,那个孙庆平斗鸡走狗,吃喝嫖赌,最是拿手。只有一件好处,最是胆子小,赌钱不赌大的,惹人不惹位高权重的。
不过半个月,徐氏发现秦芸芸貌似怀孕了,吐得天昏地暗,又不敢请大夫,悄悄请了稳婆来看,稳婆说十有八九是有了。
得知自己怀有身孕,秦芸芸哭着闹着寻死,最终都被徐氏压了下来。不知道徐氏说了什么,最后,秦芸芸不再折腾,沉默地开始备嫁。
大房那么安静,秦疏影暗自舒了一口气。虽然她知道徐氏不可能就此罢手,但她目前却没有太多时间去和她们周旋。
秦芳芳是做妾,所以选定了日子后,很快就要抬走了。
时间很紧,就在定好的日子前,各房的姐妹们都来添妆。
丫鬟说秦疏影来的时候,秦芸芸指甲都掐到肉里去了,脸上僵硬。
秦芳芳又惊又怕,惴惴不安。自从楚国公府出事之后,回来她就被徐氏禁足了,后来老夫人又吃斋念佛,免了大家的请安,这二十多天,竟然是一次也没见过。
每次回想起自己被秦疏影推入门的那一幕,秦芳芳都不敢置信,秦疏影哪里来的胆子。她却从未想过,按照原计划,那丫鬟是要引秦疏影进入那房子的。当时,那丫鬟不在,就应该是自己引秦疏影进入那房子,若是自己那么做了,秦疏影又会是什么感受。
秦疏影进来后,旁若无人地环顾四周,笑了笑,说:“六姐姐,听说庄穆伯府十分拮据,下人们一年到头只有两套衣服,姐姐嫁过去后,只怕再也没有在家这么舒心。妹妹这套头面是赤金的,虽然值钱,却太俗气,在库房中放着也是放着,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就送给姐姐,姐姐以后若是缺钱用了,还可以融化了用作银钱。妹妹的一片心意,还望姐姐笑纳。”
左妈妈是秦芳芳的陪嫁妈妈,一直站在秦芳芳身后,一只手死死按住了秦芳芳的手,秦芳芳忍着怒气,很想讥讽回去,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疏影说的都是事实啊。
“多谢七小姐的好意,我们小姐会记着的。”
左妈妈也生怕秦疏影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只希望她赶紧走。
秦疏影清水般的眸子定在左妈妈脸上,微微一笑:“主子说话,奴婢插嘴,左妈妈,你也是大夫人身边的老人了,竟然还是如此不懂规矩,真是枉费了大夫人的一片栽培之心!不过,今天是八妹妹的好日子,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左妈妈又怒又恨,却只得忍着不吭气儿,同时还要死死按住秦芳芳。
秦疏影站了起来,秦芸芸竭力平静地看着她,这个原本唯唯诺诺的堂妹,现在让她既看不懂,又觉得有几分心惊。
秦疏影笑了笑,说:“六姐姐,你说,八妹妹的婚事是不是很好?”
秦芸芸就是一怔,这很好?鬼都知道不是什么好的事情,秦疏影竟然还有脸说!
秦芸芸怒道:“七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疏影的笑容越发甜美,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难道不是吗?毕竟,八妹妹的婚事还是靠了六姐姐才得来的呢,你说是不是?哎呀,若是当时六姐姐多怜惜妹妹我,跟我去的就是六姐姐了,那孙家少爷,说不得就不是妹夫,而是姐夫了!六姐姐,你说,是不是啊?说起来,六姐姐可是八妹妹和孙家少爷的红娘呢!六姐姐,你可真了不得,是我们秦家的第一个红娘吧!”
一个闺阁女子说话竟然如此直白不避讳,秦芳芳和秦芸芸具是被她这番大胆的话说得哑口无言,做梦也想不到还会有这样说话的人。
秦芳芳一怔,秦芸芸一愣,秦疏影看了看手中的茶杯,笑容嫣然。她们口口声声都是女德,每句话都显得精致又大度,却比毒液还要毒三分。
什么红娘、姐夫、妹夫,这等话,她们怕是听都没听过吧。世家大族的闺阁小姐们,谁说话不是说三分,藏三分,就连骂人,也是绕着弯儿的。
秦疏影在坊间行走多年,比这露骨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有时候和那些娘子们打交道,也不得不随乡入俗。但是在路长轩面前,她却曾经因为自己并不排斥那些娘子们直白又爽朗的话语而自惭形秽过。
如今想来,那些坊间的娘子们爽朗明快,话语虽然在世家贵族的闺阁小姐们看起来粗俗不堪,却往往包含着洞察世事的智慧。
而这些夫人小姐们看似彬彬有礼的话语,却往往阴毒中带着软刀子,杀人不见血。
不出片刻,秦芸芸就回过神来,满面通红,“七妹妹,你,你,你……”
饶是她往日里伶牙俐齿、心念极快,此时也难找到合适的语言来反击秦疏影。
秦芳芳则呆呆看着秦芸芸,眼睛眨也不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八妹妹,如今你最应该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