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脸色就变了,秦疏影的嘴皮功夫她是深深领教过,如今单听她动嘴皮子就头皮发麻,恨不得将她的嘴巴封起来,但是这是在路府的大门口,外面人来人往,虽然不至于像集市那么多,可也没有断了人烟。
刘妈妈喝道:“七小姐,满口胡言!各位妈妈,路大人是怎么吩咐的?还不赶紧请七小姐上车!”
这几个妈妈这才从秦疏影带来的信息中清醒一点,呈包围之势,挟持着秦疏影上车。
秦疏影并不愿意,刘妈妈见她张嘴又要说话,惊恐不已,忙拉住她的胳膊。秦疏影用力后退,就是不肯上车,刘妈妈喊那四个婆子:“还不赶快!”
四个婆子推拉拽扯,秦疏影被她们推搡得东倒西歪,嘴里喊道:“不,不……”
拉拉扯扯之间,四个婆子就将秦疏影几乎是架着出了门槛,然后要下台阶,台阶之下不远处就是街道,那里停着马车。
只要将她架上马车,马车里将她的嘴巴一捂,还不由得自己为所欲为。
刘妈妈面露狠色,手下的力气更是毫不吝啬,秦疏影被她带头架起,挣扎无用。
骤然,身后的紫藤狂奔而出,惊恐地喊道:“各位妈妈,我家小姐的衣裳值当二百两银子,各位妈妈不要抢!小姐头上的玉簪,五千两银子,妈妈们不要抢!路家的人都疯了吗?连姻亲的首饰和衣服都要抢?”
秦疏影惊恐地“不,不”喊着,紫藤大叫着:“快来人看啊,路府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抢姻亲的财物……”
刘妈妈发现不对要去拦紫藤,紫藤已经惊呼着从台阶上下去了,刘妈妈连紫藤一片衣角也没摸到。
忽然,街道转角处就陆陆续续聚拢好些人,紫藤就冲进了人流,哭喊道:“路郎中,你们好不讲理啊!抢了我们家夫人的遗物戴在路老太太头上,现在又要抢我家小姐的首饰,这天底下到底还又没有王法!大家都来评评理,路郎中抢了我家夫人的首饰戴在路老太太头上,又来抢我家小姐的,幸好小姐跑得快,不然已经被她们在屋子里抢走了……抢了我家夫人的,又来抢我家小姐的首饰……”
过往人员看去,但见秦疏影头上的钗环散乱,衣服一看就十分名贵,已经被撕扯得乱糟糟的。
刘妈妈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待要去捂紫藤的嘴巴,可紫藤力气并不小,而且灵活得像是一条泥鳅,刘妈妈根本拿不住她,由得她一边躲避一边满嘴乱叫。
刘妈妈老脸通红,她知道,这些围观的人,基本上都是崇德巷的下人,大多是官宦人家,而且多数都是担任要职的官宦人家。
就像路长轩,虽然五品在京城不算高,但是他在吏部,掌管着官员的政绩考核,尽管最终一锤定音的人不是他,但他手中可操作的机会却很多,也在上司面前说得上话。所谓小鬼难缠,很多人都愿意巴结他。
紫藤这丫头的话此时已经被大家听得清楚,议论纷纷,这,这不是要了她的老命吗?
刘妈妈顾不得那么多,一面追紫藤,一面极力斥责:“你,你胡说八道!”
梁岩均此时就站在围观的人群中,面色沉静,看着那个丫鬟哭得跟泪人儿一般,一面灵活地躲开刘妈妈的追捕,一面控诉:“各位街坊邻居评评理,难道我家老爷和夫人去了,小姐就要这样受气吗?路大人,你是朝廷命官,怎的欺负小姐如此?路老太太抢夺了我家夫人的遗物,如今还要指使婆子们来抢小姐的首饰……路郎中,你欺人太甚……”
刘妈妈气得眼睛冒火,往日里极少见这个紫藤说话,她还以为是个沉默寡言的,谁知道这丫头居然跟七小姐一样,口舌伶俐得让人插不下话,语速特别快,别人说一句的时间她能说三句,而且口齿清晰,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自然不知道,为了练紫藤的口才,秦疏影每天让紫藤嘴里含着石头说话,每天在书房要练习一个时辰。
她们没有别的优势,只能另辟蹊径,勤加苦练。
一个穿着颇为整齐的中年婆子大声问了一句:“姑娘,你们是路府的亲戚?”
紫藤忙拽住那个婆子,满脸泪痕,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就说了起来:“这位大娘,一看你就是个善良的人。我家小姐是永安巷秦府三房的小姐,我家老爷和夫人俱已去世,只留小姐一人。年前,小姐身子欠安,府上的大夫人就代为管着老爷夫人的财产,谁知道,路郎中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就从大夫人手里骗了好些夫人的金银首饰,径直给了路老太太穿戴。路老太太今儿还戴在头上呢!若是不相信,吏部赵大人、钟大人家眷可都亲眼看见的!小姐略略向路老太太提了提,路郎中就要抢小姐今儿戴的东西,亏得小姐机灵看出来了,带着我赶紧回秦府。谁知道,路郎中居然指派了四个婆子,巴巴就跟了上来,说什么也要抢走小姐的首饰才行……这位大娘,您给评评理,难不成如今路府没有银钱给路老太太买首饰,没有银钱发给下人,没有银钱招待客人,就要抢我们家小姐的东西吗?这天底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被她这样一闹,刘妈妈也不敢去扯她,紫藤的一番话又快又急地说完,人群越来越多,大家骤然就炸开了锅。
众人去看秦疏影,但见她头发凌乱,首饰歪斜着,碧玉青鸟步摇还被一个婆子拿在手里。秦疏影低着头呜呜哭泣,不胜娇弱。
那四个婆子大眼瞪小眼,这么多人围观,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