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之夜,除了熙熙攘攘的游人和琳琅满目的灯笼外,街上最惹眼的,便是数那趣味十足的灯谜了。
一盏盏红色的灯笼下,红绳系着竹枝,挂着一块块写着灯谜谜面的竹牌。
往来的游人若是答对了题目,猜出了谜面谜底,便能从灯谜会的主办方那儿讨得相应的彩头。
那彩头,或是些针线,或把折扇,或是个香囊,或者只是枚果子,多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但因是自己靠智慧赚来的,虽不值几个钱,却也弥足珍贵。
青年男女、老头小孩,中年儒士,一个个跃跃欲试,热情高涨,都围在那一盏盏红灯笼前,瞧着一个个谜面,或一言不发,或抚额苦思,或挠头蹙眉,做冥思苦想状。
林修然从雅间的窗户往外望去,便恰好能看见那灯谜会的擂台。
一个中年儒士站在擂台前,正高声唱着谜面。
不时有人猜出谜底,他便让手底下的人将那相应的彩头递给台下猜中之人。
每送出一份彩头,游人便会欢呼一阵。
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响彻大街,也传入了雅间之内。
洛馨儿吃了几杯小酒后,脸红红的,有些亢奋。
她看着窗外那热闹喧嚣的灯谜会,跃跃欲试,也想参加。
她拉住林修然的袖子,央求道:“相公,馨儿也要猜灯谜,讨彩头!”
林修然吃着酒,不想理她,她总是这般爱玩爱闹,想起哪样便是哪样,林修然已经自动免疫了她的“卖萌”。
洛馨儿见林修然这般绝情,气得银牙紧咬,她那双挽住林修然袖子的手也拧上了他的胳膊,给他好一顿教训。
林修然受不了她的“央求”,只得连声称好,这才让她放过了自己。
林修然将手伸出,对着窗外虚空一握一提,那原本还在街道百步开外的灯谜会,便被他扯过三块挂在灯笼上写有谜面的竹牌。
竹牌倒飞而来,倏忽间,便被他握在了手中。
“来来来,一人一块,赶紧猜,猜不出来,便罚酒!”
林修然将手中的三块竹牌分给了三女,一人一块正好,省得她们吵起来。
“擒贼先擒王,打一称谓!”
洛馨儿分到的,是这么一个谜面。
洛馨儿自幼读书识字,工于诗,巧于联,对灯谜也有些涉猎。
她父亲又曾是令整个武朝都赞叹不已的惊奇男子,她身为他的女儿,自然有着几分急智。
洛馨儿看着这个谜面,只一杯酒的功夫,便眼睛一转,轻笑一声,给出了答案。
她道:“我知道啦,是‘捕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擒的是王,‘捕’的是‘头’,自然是‘捕头’了!”
解谜的方法多种多样,有归纳法、喻义法、解析法,有承启法、运典法、分扣法,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洛馨儿用的方法,便是解析法,从谜面的正面进行解析,得出谜底。
这答案自然是对的,众人听了,纷纷点头。
洛馨儿志得意满,笑嘻嘻地用剑在竹牌上刻上了谜面——捕头。
她拿着这块竹牌来到窗前,小手一挥一掷,那竹牌,便径直往灯谜会的台上飞去。
洛馨儿毕竟是个先天高手,就算实战经验不足,但扔个东西,还不至于给扔歪了。
那竹牌,越过那些男女老少的头顶,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灯谜会的主事人——那个中年儒士的眼前。
那中年儒士见到一块写有谜底的竹牌从天而降,哪里会不晓得这是有高人在此。
他不敢怠慢,脸色只是微微错愕了一下,便立刻叫过一个手下办事的人,将那谜题的彩头递了过来。
林修然时刻关注着场上的动态。
那办事的人刚将那彩头拿在手上,转瞬之间,便被林修然隔空取物,给顺了过去。
明明前一刻还握在手中,下一刻,手上便空空如也。
这诡异的场景,弄得那中年儒士和那办事之人都有些懵圈。
高人,果然是高人。
两人东张西望,好奇那高人究竟在何处,但是,两人却又闭口不言,并没有向台下踊跃欢笑的游人们透露一点风声。
林修然顺来的彩头,是一把折扇。
扇骨不过是寻常的竹子,做工很是粗糙,那扇面便更不用说了,白花花一片,什么都没有,所用的纸也不是什么好纸,抚摸之下,还能感受到残存的木屑夹杂其中,很是粗制滥造,是街边十几文钱一把的小玩意儿。
但就是这么一把“破”折扇,洛馨儿拿在手中,却分外高兴,只因这是她赢来的,最是难得。
她将折扇抖开,在这寒冬腊月里扇了又扇,一点也不怕自己冻着。
然后,合上,打开,又合上,又打开,如此反复,玩得不亦乐乎。
花解语见洛馨儿猜出了灯谜,拿到了彩头,把玩着那把折扇,也受到了鼓舞。
她将属于自己的那枚竹牌翻了过来,念出了自己的谜面。
“擒贼先擒王,打一俗语!”
这谜面,竟是和洛馨儿是一样的。
只是,谜面后头的“打一称谓”,变成了“打一俗语”。
花解语是穷苦人家出身,在诗词灯谜之上,并无过人天赋,只是有个一知半解,懂得一些大概而已。
平时让她猜个灯谜,她是很难猜得出来的,就是能猜出,也得冥思苦想个半日。
但这次,倒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
同一个谜面,那个“擒贼先擒王”,洛馨儿刚才已经点拨了花解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