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敛了目光转头,朝公孙牧看过去,面色从容镇定,甚至有几分气定神闲的慵懒,像一只刚刚睡醒午觉的猎豹。
眼睛微微一眯,迸出两道精光,转瞬,又是澄碧如泓,眼底还蓄着笑意。
熟悉萧煜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动怒了,并且是盛怒。
敢当着他的面,打他阿青的主意,这让萧煜如何不怒,当然,不当着他的面,背着他打他阿青的主意,也不行。
可公孙牧显然并不熟悉他,眼见萧煜如此,以为他是心头欢喜,悬在心头的一口气松下,嘴上的话说的越发的顺溜。
“殿下放心,小女性格温顺,进府以后,和顾玉青一定相处和睦,顾玉青家中无姊妹,有了小女作陪,她如同多了个姐姐,与她而言,也是极好的。”
公孙牧一番话,仿佛他是设身处地的为顾玉青着想,才牺牲她女儿的幸福,将女儿送到萧煜府邸一般。
然而,纵然是刚刚午睡过的猎豹,它也是猎豹,就在公孙牧话音落下,萧煜开口。
“公孙将军的意思本王听明白了,你是想要把你女儿送到我府上给我做侍妾?”
皇上闻言,心头一抽,肩膀就耸了几下。
这话,也就他说的出来,若是把萧煜换成萧祎,公孙牧所求之事,说不定也就成了。
想到这里,皇上心头默默为公孙牧点了三根蜡。
你说你女儿瞧上谁不行,非要瞧上朕的四子!
可这话涌过心头,皇上又觉得不对味,怎么这语气,好像他多嫌弃萧煜似得……
公孙牧方才自以为已经十拿九稳,忽闻萧煜此言,顿时一个愣怔,生生是没反应过来萧煜口中那“侍妾”二字的意思。
萧煜也不急,闲闲看着公孙牧,等他反应。
终是后知后觉,公孙牧缓过神来,跟着面上一蹦,眼底就是一片恼怒,“殿下此言何意,小女乃臣嫡女!”
嫡女二字,说的咬牙切齿。
我堂堂公孙牧的女儿,要给人做侍妾,殿下你这话,分明是心存羞辱。
萧煜则是不慌不忙,道:“我知道啊,公孙琦,你的二女儿,嫡出,前几日还让马夫将你府上马车赶到赤南侯府大门前,堵住人家大门不让人家家里人进出,后来也不知怎么,马儿受惊,公孙琦跌倒,不偏不倚,就跌在堆在赤南侯府正门前的那坨马粪上。”
萧煜觑着公孙牧的神色,含笑补充,“……听闻,那马粪还冒着热气!”
皇上一听,还有这样一段故事,顿时面上看好戏的表情就更足了。
成天披星戴月的日理万机,眼下放松放松,也不错。
公孙牧登时脸就白了。
萧煜这话并非瞎话,琦儿胡闹,惹恼了顾玉青,人家让人在门口放鞭炮,才惊得马儿受惊。
事后,赤南侯府的管家还将那马粪直接送到了他的书房去。
当时看到那马粪的时候,公孙牧气的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公孙牧面无血色,思绪还停留在那马粪上的时候,萧煜就又道:“公孙将军说你女儿性格温顺,可是,顾玉青的性子却是不大温顺,你女儿倘若真的要给本王做侍妾,只怕是要受委屈了。”
公孙牧终是将思绪从马粪上拽回,立刻纠正萧煜,“不是侍妾,是正妃。”
他再不纠正,这个不学无术的皇子,没准儿真就以为,他的琦儿是要上赶着去给他做侍妾呢!
琦儿心慕萧煜不假,可还每到了如此作践自己的地步。
萧煜得了公孙牧的话,眼睛为嗔,带了几分诧异,“怎么可能是正妃,公孙将军开什么玩笑,本王的正妃,早就定了人选,是赤南侯府的顾玉青,本王又没有分身术,怎么能有两个正妃。”
“难道公孙将军的意思,是要让本王把顾玉青一把掐死,然后再娶了你女儿回来?你是杀伐决断,有这个心,可本王做不到啊!”
公孙牧……他怎么觉得,根本无法和萧煜沟通呢!
惯闻他不学无术不求上进,怎么说话也与正常人不太一样,活了大半辈子,公孙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他脑子里的思维,怎么就与正常人不一样呢!
确切点说,与人不一样。
难道是他表述不清?
心头一颤,公孙牧猛地反应过来,可能以萧煜不学无术的脑子,他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娥皇女英吧。
深吸一口气,幽幽叹出,公孙牧顿生一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那个……殿下,臣的意思,不是让你把顾玉青掐死……”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别扭。
就在公孙牧语气略顿的一瞬,萧煜立刻见缝插针的说道:“难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把她掐死?”满面惊骇之色赫赫。
公孙牧心头一抽,就觉得血气逆流,一口老血喷上。
好容易捋顺了胸口那口气,公孙牧几乎气若游丝道:“殿下误会了,老臣的意思,是让殿下娶两个正妃,顾玉青与小女,同为正妃。”
“可我就一个王妃啊,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怎么能同为正妃,就算同为正妃,那也得有个尊卑有序啊!”萧煜面上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就是他这种若即若离的若有所思,给了公孙牧莫大的希望,让他觉得他方才的猜测是对的。
果然萧煜先前没有领会精神。
就说嘛,哪个男的会嫌家里女人多,尤其他还是堂堂将军,萧煜若是娶了琦儿,不管萧煜再怎么草包,他也要尽力扶持他上位。
皆是,萧煜登基,以着萧煜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