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童正武抢在两人动手之前叫了停。
如果此时出手的不是陆准,而是陆准手下的任何一个人,他都很高兴可以看到对方的人被打得满地找牙,只要不出人命,就没有关系。
但此时动手的是陆准,童正武就不得不动动脑子,掂量掂量了。
虽然他对自己这方出马的人比较有信心,但陆准毕竟是陆准,等闲摸不出他的深浅。更何况,陆准动手留有余地是留有余地,但只要他动手,就是敢见血,敢要命的。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童正武知道,自己的人没那个见血胆子。
更何况,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的人赢了又能怎么样?如果真的伤到陆准,那就等于是捅破了天。童正武远没有做好与左所结仇开打的准备,而且,还需要提防着前所趁机浑水摸鱼,坐收渔翁之利。
“老三,你这是干什么?来来来,坐下坐下,有什么话,坐下说。”童正武起身拉住陆准,将陆准重新请回位子上坐下,转身瞪了眼身后的自己人喝道,“混账东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不把刀还给陆大人?”
那人犹豫了一下,方才在童正武的逼视下,很不情愿的将刀还给了陆准。
“这算什么?”陆准不乐意的问道,“依你老哥的意思,我的人白挨打了?”
“那哪儿能?”童正武说着,对那人道,“童峦,谁给你的胆子,在陆大人面前随意动手的?还不过来?快给陆大人赔罪!”
被叫做童峦的正是那高手无疑,他听后很不情愿,迟迟未动。
童正武用眼神催促,对方却十分抵触去道这个歉。
“童峦?”陆准看了他几眼,对童正武问道,“你本家啊?”
“是远亲!”童正武回答说,“算起来,是我的侄子。”
“哦,那就算了吧。”陆准说道,“既然是你侄子,那就算我的人今天倒霉。找补回来的话……我总不能让人说我以大欺小吧?”
陆准的年纪还没有童峦大,但陆准和童正武是平辈论交,说占便宜确实占了点儿,但这点儿便宜占不占的实在是没意思。
童正武舒了口气,他知道,陆准这是不打算追究刚刚动手的事情了。
“好了,还是说正经事吧。”这一来二去的耗费了不少的时间,陆准索性也不再磨蹭,“我今天来,就是把孙桥带走的,至于尹沧,那是萧赞的事情,跟我无关。我只带走我的人即可,如果你觉得丢面子,这件事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这就是陆准后退了一步了。
右所扣了陆准的人,这事情很快就会满城皆知,陆准丢了面子。但此时,他却直言,只要人回来了,就什么都好说好商量。面子不面子的事情,他可以不管。
但童正武心中却有顾虑,否则他也就不会扣下孙桥。
说是神不知鬼不觉,但如果哪一步出了问题,不小心被萧赞知道了。这神不知鬼不觉,可就成了两人私相授受的铁证了。如此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童正武觉得,陆准退的这一步,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老三,别急嘛,再商量商量!”童正武劝道。
谁知这一次,陆准却不愿意跟他商量了,他拍案而起,怒道:“童大人,你这就不像话了吧?你伤了我的人,两次!这次还是当着我的面!我都已经说了不追究了。而且,我也退让了。你把人给我,什么都好说,什么都可以商量。你推三阻四的什么意思?我就让你把我的人还给我有那么难吗?顾虑,顾虑,你有顾虑我就没有吗?还是说,你童某人的面子是面子,我陆准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
童正武一时间愣住了。
是啊,原本就是无妄之灾!
人家都已经亲自登门了,被伤了人也暂且忍下,只要把人带走,好像无论怎么说,都提不到过分二字。
可是真的不能放啊!
正当童正武犹豫之时,陆准已然站起身来,冷笑一声道:“你童大人这意思,没得商量了是吧?好!你了解我,我也不是个喜欢跟人商量的人。既然谈不拢,那就打吧!谁的拳头硬,谁来做这个主!”
童正武的脸色顿时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陆准笑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先礼后兵,从前可没这好事儿!这回老子是把面子给足你姓童的了。老子平时不碰你,那是因为你扎手。但你要是不识好歹,就算你是只刺猬,老子也得捏捏看了!”
童正武的脸色一时间不停地变换。
打?这是左所的家常便饭。
和自己人打,和别人打,大规模的斗殴基本上没有,小规模的摩擦却几乎是天天都有。
但右所不一样!
右所到底还是趋于稳定的,当然不愿意被人招惹,但也从来不会主动去惹别人,能不打的时候基本都会选择克制。
但从这点上来看,如果打起来,两败俱伤是肯定的,但受伤害最大的绝对不是左所,而肯定是自己的右所。
更何况,陆准能惹事是公认的,在孝陵卫等闲谁愿意去招惹他?如果说以前出了乱子,大家都会说陆准就是这炮仗脾气,能惹事!但现在出了乱子,大家就都会说,明知道那是条疯狗,你惹他干嘛?惹他那不就该着倒霉吗?
陆准可以不计后果,反正他早习惯了不计后果,童正武却不行。
小打小闹是没人愿意管的,但这毕竟是留都左近,大规模的械斗决不允许,那是要捅大篓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