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减半,但实木军棍整整四十棍打过,还是让潘文达疼得恨不得立时就昏死过去才好。那样,或许就能稍微舒服一点了。只可惜他伤得还不够重,想昏过去,却又不能如愿。
“大人。”张应奎冲陆准躬身,等他的吩咐。
陆准看了看浑身冷汗直冒,趴在地上不住的轻轻哆嗦,呼吸都不太顺畅了的潘文达,眼神动了动。半晌,说道:“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如今是多事之秋,做事情用心一点儿。若是下次再让我遇到这种事情,就没这么容易过关了。张大人,我说这个,你懂吧?”
张应奎连忙回答:“是,属下明白,属下日后一定对下面三令五申、严加操训,不会再有这等事情发生了。”
“那就好。”陆准淡淡的点头,“行了,这没你的事情了,下去吧。我原本也就是随便走一走,跟你没关系。”
“属下……”张应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邵化海一个眼神打断了。他有些不甘心,但在无法判断陆准心情到底如何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相信更了解陆准的邵化海。不能轻举妄动,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张应奎低头道,“是,属下告退。”
张应奎退出去的同时,潘文达已经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了。但费了不少的力气,流了不少的汗,也多流了不少的血,最终他却也只能用双手撑着地勉强跪在陆准面前,站起来,他怕是没那个力气了。
邵化海凑上前来请示,“三爷,要不要……”
“去请张先生过来。”陆准吩咐一声,邵化海连忙答应,快步出去,回府去请张行简过来一趟。这种外伤,还是他最拿手了。
陆准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潘文达面前,绕着他转了两圈,才慢慢坐在了离他最近的一把面西放置的椅子上。
“文达,今天来你府上闹事的那些人,你认识的是吧?”陆准问道,“姓什么?叫什么?哪里的人?”
潘文达略一犹豫,便忍不住想起了刚刚张应奎的那副嘴脸。
求稳,求稳,他想求稳潘文达不是不能理解,但出了事情就把下属顶在前面,这怕无论是谁遇到了都会寒心的吧?
人家都不拿你的命当回事儿,你维护他干什么?
潘文达咬咬牙,回答说:“回大人的话,今日来卑职府上的几人,卑职确实都见过。他们都是左千户所邓大人手下的人。卑职只知道为首的一个叫六子,至于其他人,卑职真的不清楚,请大人明鉴。”
“唔,邓博远手下的人……”陆准仰头想了想,又问道,“你和他们有仇?还是有怨?他们没事闲的,跑过来堵你的门干什么?我知道,你不是个轻易认怂的人,能忍着他们,说明他们是拿住了你什么把柄啊。”
“卑职与他们本来没有什么关系的,是张大人命卑职与他们联络。说……说……”潘文达说到这儿,忍不住犹豫起来,他有些怕自己说多了,反倒会害了自己。
“说吧。”陆准淡淡地说道,“文达,你好好想想。我今天要是真的想动你,张应奎护得住你吗?他敢护着你吗?我能听你解释,就说明我不想跟你计较今天的事情了。你老实说,不管如何,我不怪你就是了。”
潘文达疼得打颤,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顺着额头和脖颈频频滑落,撑着地的两只手掌湿漉漉的,在地上打滑,几次都险些支撑不住。
他很清楚,陆准说的都是大实话。而且,他的身体状况恐怕也撑不了很久了,如果今天不能让陆准满意,他笃定,这个坎儿,他可能会迈不过去的。
心念及此,他不再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
“大人,实在不是卑职想要和他们掺和,是张大人吩咐卑职与他们联络的。张大人说,既然都是大人手下的人了,就该互相多多交流,大家多多联络感情才是。只是翟化这个人太不知情识趣,想要找个机会,将他摘掉。所以,张大人和邓大人商量出这样一个办法。”
办法陆准差不多已经猜到了,潘文达讲述的,跟他猜到的基本是大同小异。
“张大人知道您命翟化将人放回去,却扣下了东西,知道您大概猜到了,于是吩咐卑职马上和邓大人那边断干净,不能再跟他们纠缠下去。可六子他们丢了本该到手的东西,不肯罢休,所以找到了卑职的府上,问卑职要这些东西。”
“哦,这就清楚了嘛!”陆准点点头,事情这样就说得通了。潘文达从头到尾都只是起了个联系的作用,今天这顿责打,对于他来说,真算得上是无妄之灾了,“文达,我给你个机会,你愿不愿意报了今天这个仇啊?”
潘文达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他。
陆准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给你个机会,你愿不愿意去找六子那帮人,报了今天这个仇。”
六子?
潘文达可不觉得今天自己这个事情跟六子等人有关,这完全是神仙打架,他这个凡人遭殃罢了。六子等人也只是受人利用,和他一样都是弃子而已。
但陆准说都说了,他能说不愿意吗?
更何况,有人用来出出气,总比把气闷在自己心里头好吧?
“卑职愿意,只是卑职现在……”潘文达不觉得自己这副样子还能跑出去折腾。
“放心。”陆准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对着一直坐在一旁,看着整场热闹的孙桥吩咐道,“孙桥,扶潘大人起来,进屋里去。文达,你尽管放心,我给你请的郎中一会儿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