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情永远都是这样,东边日出西边雨,有人欢喜有人愁。陆准受伤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坏事,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显然是因祸得福。
又在陆准宅中住了一夜,张津川这才回到了自己家中。
而此时,他那位老爹——带俸差操的世袭孝陵卫指挥佥事张华卿——已经在家中等候多时了,见他回来,便拉住他发问,“怎么样?陆大人醒了吗?”
张津川回答说:“自然是醒了的,昨天就醒了,我又多留了一晚,听郎中说,伤势应该不碍了,就是需要用心调养而已。”
“调养好啊,调养好啊……”张华卿点点头,这才发现张津川还站着,连忙拉着他坐下道,“来来来,坐下说,坐下说。我问你,你跟陆府小姐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进展啊?”
“我们……”张津川表情略一犹豫,张华卿顿时变了脸色。
“怎么?难道还没有进展?不应该啊!”张华卿瞪眼道,“津川,爹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要主动!要主动啊!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能改善关系的话,那还要给你们创造什么机会啊?联姻不是为了爹,是为了你的前程啊!傻小子!你懂不懂这个道理?”
张津川知道张华卿是误会了自己,赶忙解释道:“爹,不是这样的!”
张华卿完全不能理解,他急道:“那到底是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薇薇她……她已经答应嫁了!”
“答应了?”张华卿一时惊讶地长大了嘴巴,紧接着就拍着大腿道,“好啊!好啊!这是好事情啊!津川,你快说说,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津川回答说:“那日的事情之后,陆家二爷一时心急,埋怨薇薇总是惹是生非,连累了陆大人受伤。薇薇也就是话赶话,脾气上来不顾后果,就这么答应了下来。只要陆大人醒来,她就嫁给张家,但她成婚的时候,陆大人必须在场。”
“话赶话?也就是说,她不是自己愿意的?”张华卿意识到这一点,兴奋的神色稍减,但随即,又恢复了刚刚的兴奋,“不管是不是她愿意的,只要她点了头,同意了,总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事端吧?这样,你们两个人这三书六礼,也进行的差不多了,聘书、礼书咱们都下了,纳礼、闻名、纳吉、纳徵也早已做过,剩下的也不过是请期,然后就可以迎亲、下迎书,这就把生米煮成熟饭了!请期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打扰陆大人了吧,你亲自去,将陆家二爷请过来,我亲自与他订一个好日子。选定之后,再请陆大人定夺一番。”
“现在去?”张津川犹豫道,“这也显得太心急了!爹,陆家说了算的是他们家大爷,但大爷远在京城,鞭长莫及。陆家二爷虽然看起来能掌事,但实际上,他拗不过陆大人的意思。依我看,是不是等陆大人身体稍好些,请期的事情也请他参详参详?否则,要是陆大人知道您越过了他,一时不高兴了,那不就弄巧成拙了吗?恐怕会节外生枝的!”
“你还知道陆家是谁说了算,不错!爹没有白教导你啊!”张华卿欣慰的笑笑,点头道,“的确,你与薇薇成婚,归根结底是为了能够得到陆家这一臂助!陆家最要紧的是他们家大爷陆泓,如今已经是吏部主事了,位虽不高,但权却重,且前程无量啊!其次,不是老二,而是老三。陆家大爷固然不是当官儿的料,但他命好,朝中有贵人扶持,所以有前程。但陆家二爷就不一定了,他那个性子,同样不适合为官,且不见得有什么好运气。倒是咱们孝陵卫的这位见任的佥事,别看他浑,能将三所控于股掌之间,他本事大着呢!看着吧,不出明年,孝陵卫到底是萧家的,还是陆家的,尚未可知啊!但是,即便知道这些,这次的事情也不能事先和陆大人商量!”
张津川这就听不懂了,“既然陆大人重要,为什么不能问?”
“你啊,还太嫩了些!”张华卿摇头道,“你觉得陆准会答应这门亲事?的确,他的确是给你们制造了一些机会,但是我告诉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打心眼里,就不看好你们这门亲事!你没发现吗?每一次他给你们制造相处的机会,都是他手头要搞动作的时候。他只是觉得非常时期,他妹妹一个人在外面逛,总是不太安全的,所以借此来让你看住她,以免他做事会分心。而只要事情过去,他就立马反悔了。对婚事的事情几乎是闭口不谈,完全看薇薇自己的态度。人嘛,脸上是一样,心里想的是一样,心底又是一样。他脸上同意,心里同意,不代表他心底也一样同意。就算再自欺欺人的不想面对,他心底的想法,也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所以,爹,您的意思是说,他真正的想法其实是不想同意,只不过连他自己也不想承认。所以,跟他说,他一定会找借口搪塞?”
“正是如此!”张华卿点点头,“我们要尽快了,孝陵卫中的事情,想要瞒过他的眼线可没那么容易,你待会儿就去请陆家二爷,我跟他把事情今天就定下来!日子越近越好,你们之间的事情是禁不起再起波澜了!”
张津川这才深以为然,刚进家门不久,就又匆匆而去,不多时便将陆灏请到了宅中。
陆灏也为这件事情愁了很久了,既然有机会定下来,他也是想早早定下来为好的。因此,两相商量,翻了翻黄历,最终才确定了日子。
隆庆元年八月初八,宜开光、求嗣、雕刻、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