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奇接到飞刀传信的时候,另一边,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和挑衅的那位‘始作俑者’葛云森,和他的手下正在他们聚居的小院内,同样在思考,刘敬到底去了哪里。
“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消息?”距离那一晚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而刘敬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浑然没有了消息。葛云森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这股子预感来源于当晚尹沧那毫不掩饰的想要灭口的心思。在他手下,有着同样不好预感的人,显然不在少数。
“葛爷,您说,会不会是那晚的那个人把刘敬给绑走了?看他那杀气腾腾的样子,如果没有咱们,他八成当时就把刘敬给做了!”
会吗?不会吧?
葛云森摇了摇头,“我觉得他没有这个时间。当晚我为了不让他动手,是送刘敬回去的。到离他家不远处才停下,还等了好一会儿,就是怕他动手伤人。刘敬这个人虽然胆子很小,人品也不怎么样,但不管怎么说,到咱们到底还是用得着他的。你们出去找的时候也都卖点力气,只要人还在南都城里头,怎么也得找到才行!”
虽然葛云森的话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他也没有抱太大的信心。
毕竟他的手下是亡命徒,干的是绑票、杀人的勾当,却并不擅长找人。否则也不会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依旧了无音讯了。
手下人沉默了一会儿,有人建议道:“葛爷,要不要派几个兄弟,往城外找一找?”
“城外?”葛云森不太理解手下的意思。
手下解释道:“昨天那个人,是孝陵卫的人!我是想,如果是他绑了刘敬的话,那应该是藏于城外才对。我们在城内找,可能会找不到人。”
“城外啊……”葛云森这一次认真的思索起来。
他是辽东人,素来豪侠重义,胆量也颇大。当然,他的义气仅仅是针对他手下的兄弟而言,对刘敬是没什么意气可讲的。刘敬此人对他有用,因为他一直想让弟兄们告别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做几笔买卖,有一个好的营生,以后的日子才好过。而刘敬的人脉,正是他所看上的。只是这小子油滑得很,脑子转得也够快,拿捏住了他的想法,一直不肯跟他说实话。
为了这样一个人,去闯孝陵卫,这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孝陵卫不是普通的卫所,那是看守太祖皇帝陵寝的卫兵,私入皇陵,人家就是一刀劈了你,你也喊不出冤来。
可刘敬……葛云森不太愿意放弃这个人。
他想了又想,最终才下定了决心,说道:“等晚上的时候,我们……”话刚说到这里,他突然听到外面一阵纷乱,连忙吼道,“怎么回事儿?吵什么?”
外面看守的手下跑进来回禀说:“葛爷,刘敬回来了。”
“刘敬?”葛云森一阵诧异,“那快将他带进来就是了啊!”
“可是……可是什么?刘敬不算是外人,将他带进来,我有话要问他!”葛云森这么说道。
那手下依旧觉得很是为难,但到底是葛云森的平日里的威望起了作用。他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便将刘敬带了进来,可门外的吵闹声却并没有停止,反而更响了。
葛云森顾不得刚刚入门,惊魂未定的刘敬,连忙快步走出门去,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没有人能回答他,刚刚还在院子里的人手,此时都已经去了门外。
吵闹声传进来,惊得葛云森不禁加快了脚步。
那并不是言语上的吵闹,分明是兵戎相见才会有的声音。兵器碰撞在一起,频频有喊杀声传来。
大门半掩着,葛云森顺手从架子上拎下一柄刀来,用手将门用力推开。可还未等他看清楚门外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黑影朝他飞过来。他来不及闪避,抬手便是狠狠地一刀斩落。
黑影痛叫一声跌倒在一旁,葛云森定睛一看,心中顿时悔痛不已。
那被他一刀斩断了手臂的兄弟不是旁人,正是他的手下。
而抬起头来,他的眼中更是一片的不敢置信。
面前的人穿着各异,身着粗布衣衫的自然都是他的手下,但绝大多数的人,却穿着朝廷发下来的衣服。或为衙役,或为卫所弁兵。
饶是他双手染满鲜血,此时也不禁惊呆了。
他是外来的人,虽然行事未必很低调,但总是有几分克制的。他有底线,所以他能在南都站稳脚跟儿,能够活到现在。可面前这是怎么了?他的人怎么会和官府正面冲突?
反应过来之后,葛云森连忙叫停。
“都停手!都停手!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停手!听见没有?”
好不容易让场面安静下来,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对对面的人拱手道:“不知道得罪了哪位差爷?还请上前说话,我葛云森一向不与官府结仇,素来按照规矩办事,却不知道今天到底是犯了些什么事情,才惹祸上身。”
“少废话!把刘敬交出来!”对面的差役头儿正是应天府衙的班头,他平素是眼高手低,想要干大事情,却又干不成什么大事情。而且魄力严重不足,对这些诸如葛云森一样的人是不怎么敢管的。
但今天不一样,有张显奇的银子开道,又从张显奇手中借到了一些兵。虽然借来的兵人数不多,但也足够他壮胆子的了。
贼嘛,他就算再嚣张也是贼,凭什么能与官斗!
就算他们是亡命之徒又怎样?这是南都!是大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