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打一耙!
魏学曾面色涨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正当此时,兵科都给事中温纯站了出来,朗声说道:“元辅,诸位大人,固城伯刚刚所说的事情,正是下官要说的事情,因此,请容下官说几句。”
高拱点点头,示意温纯可以继续。
温纯躬身施礼,而后站直身子说道:“三大营,统管我大明京畿驻军,素来以勋贵各为统领。当初下官就曾建议,广求将才,毋拘世爵,可惜,因与祖制不合而未能受到采纳,这一点,下官能够理解。只是,我国朝素以武官典营务,而以文臣从旁佐助,今日竟然以文臣与武官一同典营,三营六帅,政出多门,殊为不智!而此次神枢营的事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神枢营中军夜袭演练,身为文臣提督的魏大人对此竟然一无所知。而在得知营中异动之后,即便亲自赶到,却也无能为力,而要策马去寻固城伯赴营坐镇。是故,下官以为,应当恢复世宗旧制,继续以世爵领兵,而以文臣为协理,以防政令不统,使将士无所适从。”
温纯的说法顿时得到了世爵勋贵们的一致同意,他们的自留地里头,怎么能长出别家的庄稼?若是皇帝让宦官插手也还罢了,到底是他朱家的兵,他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吧。可文官与武官向来是泾渭分明、水火不能相容的,他们又怎么可能愿意忍让?
一时间,世爵勋贵们闹腾起来,让高拱不禁头疼万分,直欲发怒。
可依旧是在他说话之前,陆准却又站了出来。不过这一次,陆准却好像不知不觉的站错了队伍,“列位爵爷,听本官说一句!想当初,嘉靖二十九年的时候,世宗皇帝罢制,废除团营、两官厅,复三大营旧制,以大将一员统帅,称总督京营戎政;以文臣一员辅佐,称协理京营戎政。而现在为何变了呢?究其原因,大概是兵权不好握于一人之手!自古以来,调兵、统兵权力两分,国朝之初,也是秉着调兵的给印,统兵的不给印,以此防范兵权过于集中。如果此时要恢复世宗旧制,那是否是设立戎政厅,继续将调兵、统兵集于一人之手呢?窃以为,这不好吧?”
“你个毛头小子懂得什么!”站出来训斥陆准的人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谁都没有想到,第一个出头的,竟然是素来以性机敏,善结纳闻名的成国公朱希忠。此人历掌五军都督府后、右两府,总神机营,提督十二团营及五军营,可谓是勋贵之首,但脾气一向还不错,也很喜欢结交朋友。此时,却是被陆准这明显的吃里扒外给激怒了,他厉声呵斥道:“你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什么叫兵权不好握于一人之手?大明天子脚下,难道还有谁能一手遮天不成?别以为只有你这守陵出身的才是忠臣!”
“我……我守陵怎么了……”陆准似是被老头儿吓到了,扁扁嘴,求救般的看向高拱。
高拱依旧生他的气,扭过头不理他。
陆准又去看张居正,张居正同样扭开视线,只做没看见。
陆准见状无奈,只得为自己辩解道:“我是说……我是说……这……确实,现如今三营六帅,确实是事权难以一统,做事互相推诿,也难免政出多门,让士兵无所适从。若是重设戎政厅,重设总督京营戎政职务,能够将事权统一,这当然也是好的。只不过,一个人毕竟智短,我觉得是不是要多设一个协理京营戎政,再仿照成祖旧制,在营中设中官……”
“那绝不行!”高拱憋了半天了,此时终于找到机会,赶忙开口抢白,“宦官干政乃是大忌,更不该让宦官手握兵权!不过,你说的,设两个协理京营戎政的事情,倒是可以参详参详。”
陆准低下头,手伸向袖子里,轻轻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翡翠金蟾。在众人的视线之外,不为人所见的偷偷扯动嘴角,笑了笑。不出意外的话,好事,怕是又要掉在他的脑袋上了。
朝议过后,高拱亲自进宫向病情稍好的皇帝探病,顺便将这件涉及到军权的事情跟皇帝仔细地说了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陆准被朱希忠当场训斥,六神无主的事情,隆庆皇帝竟被逗笑了,“这个陆准啊!朕真是弄不懂他!为什么有的时候浑得厉害,有的时候却又好似是个软柿子,任人欺负似的。朕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是那样,他就那么可怜巴巴的看着朕,要朕给他做主撑腰呢!”
高拱听罢,对皇帝解释道:“陆准此人浑的一面,老臣在南都就见过了,那真是悍不畏死,一条命都可以不在乎。但此人软的一面,呵呵,老臣也是见识到了。就老臣看来,他不愧是世代的守陵武官,对大明,对陛下一片忠心,那是他悍不畏死的底气!但此人也有弱点,对他尊重的人,往往就浑不起来!比如,他哥哥,又比如,累世簪缨的成国公。”
“朕听闻,当年在南都,他可是连先生都敢顶撞的。”
“陛下说的是太子被歹人劫持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