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准制定了战略目标之后,李成梁要做的就仅仅是服从了。
还是那句话,他可以不理会朝廷中的其他大佬,可以擅自设计害死前任总兵王治道,可以为谋取总兵官的位子不择手段,但他不能反抗陆准。他需要一个像陆准一样强势的靠山,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获得下面人的支持,才能让他在朝廷的腥风血雨之中取得胜利,握紧手中的权力,不被人轻易顶掉。
而陆准在此之后,却更像是一个甩手掌柜,作为钦差,本该对战事负责,起码要替李成梁搞清楚粮秣军饷的他,却悠悠闲闲的什么都不想干。后勤相关的事情,统统交给他身边的李如樟去搞定,实则偷懒,却名曰历练。
至于他自己,整天在营中乱晃,最让他感兴趣的,就当属让李成梁十分自豪的军械了。
身为军人,当然喜欢看到自己的武器比别人的好,陆准也不例外。只不过,曾经的他,并不是统领边军的,孝陵卫并不需要那种厉害的火器。至于京营,则由于经历的战事太少,即便有这些东西,也没有几个真的会操作,会在战场上运用的。那死气沉沉的铁疙瘩,看起来也没意思。
这回好了,陆准随便逮到个人,就可以问出这里面的门道来。
“这个,叫什么?”陆准指着面前的一门看起来体积很小的炮,对身旁的参将祖承训问道。
祖承训是镇守宁远的援剿总兵官祖仁的次子,出身将门,跟随了李成梁之后,被李成梁收拢为心腹。他深知李成梁与陆准的关系,更知道陆准在辽东军中影响力极大,因此,奉承起陆准来格外的下力气。
见了陆准指向的炮,连忙上前回答说:“回伯爷的话,这是虎蹲炮!”
“虎蹲炮?”陆准点点头,俯下身子去摸,口中喃喃自语道,“我在蓟镇见过,京营也有,怎么使的?好用吗?”
祖承训回答说:“这种炮,是蓟镇戚将军的部属最先用的,他的《练兵实纪》里面就有写到这种炮,那时候还是和沿海的流寇打的时候呢。”
“唔,戚将军真是个干才啊,可惜,不为我所用。”陆准感慨了一句,继续看着那门炮。
祖承训看出陆准的遗憾,心中颇为不解。因为刚刚从陆准的话语中,他似乎没有听出除之而后快的想法。按理来说,不为自己所用,不是应该尽早除掉的嘛?
“双泉……双泉?嘿!想什么呢?”陆准不知何时站起身来,猛地拍了他一下,将他从胡思乱想之中惊醒过来。
祖承训反应过来,嗯啊了两声,掩饰过尴尬,对陆准笑着解释道:“伯爷,您说这炮吗?”
“我说你们平时怎么用的?这好用吗?”陆准问道,见祖承训是真的走了神儿,便又多看了他两眼,说道:“你想什么呢?叫你都听不见。”
“没……没什么。”祖承训尴尬的笑了笑,对陆准道,“伯爷,要说这炮,确实是好用。平时用的火器之中,鸟铳虽然打得准,但力气太小,打得不远,威力也不大。至于佛郎机炮,则太重了,难以行动。这种炮,比起鸟铳,威力大了百倍不止。比起佛郎机炮,则更加便于携带,机动能力很好。我们平时通常配合骑兵使用。”
“这家伙能配合骑兵用?”陆准不太相信,他个人勇武固然没的说,带兵打仗可从来没有过,对此并不了解。故而,听对方一说,就连忙抓住对方发问,“这么沉的家伙,跟得上骑兵吗?”
“当然!祖承训回答道,“这一次,李将军的意思,就是要用这种炮,配合骑兵。对付西边的时候,用过很多次了,很管用的!说起这个办法,也是戚将军最先用的。那时候,是打沿海的倭寇,现在打的是这两边的老骑兵。”
“来来来,仔细说说。”
眼看着陆准兴致上来,拉着祖承训研究炮,祖承训只得跟陆准讲解道:“现在咱们辽东的骑兵营,是按照戚将军那个学来的。一个骑兵营近三千人,配这种虎蹲炮六十门,每一门配三名炮手,用骡马拖拽,跟随骑兵营一块儿行动。如果是对方来袭,则下马用快枪阻击,配合虎蹲炮御敌。等到近战的时候,则用冷兵器御敌,等到对方撤退,上马追击,相距不远之后,则炮骑兵下马举炮,其余骑兵继续追击。越是对方混乱,我们就越是可能获得大胜。”
“你说追击的时候,一部分人下马放炮,一部分人还继续追。那误伤了怎么办啊?”
“平时训练好,作战的时候不混乱,一般都不会造成太多误伤。偶尔的几个运气不好的,也只能怪运气了。毕竟,就算什么火器都不用,也不能说就一定伤不到自己人的。”
“唔,这倒也是。”陆准点点头,接受了对方的这个说法,但他觉得,最有用的却不是这个,“我听说你们军中也装备了铁壳雷?怎么不用那个?若是沿着村庄布上铁壳雷的话,还有什么骑兵能随随便便踩过来?想杀我百姓就杀我百姓?”
“这……”祖承训不太好说了。
其实,并不是没有人想到过用地雷。毕竟地雷这种东西,在蓟镇用的很多,也证明了对付骑兵效果很不错。拖延了对方的速度,让对方成为了断腿的骑兵。但这种方法却也极容易误伤自己人,尤其是不太懂得道理的百姓们,很容易误伤。
再加上,建议用这种办法的人,往往还要建议用上地道。而提出这些办法的,多半是孝陵卫前千户所的土耗子出身。李成梁很看不惯那群盗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