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由官军骑兵引燃的火蛇绳索盘旋,席卷贼寇营地,将士们就像是巨蛇的血盆大口撕咬吞咽着贼寇的血肉,
北边城外原本望不到头的贼寇营地在夜空里被点燃,那一团不断蔓延的火焰推送出的烟尘已经遮挡了星空,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这团肆虐八方的鲜红好像是由天空被割裂后的伤口里流出的鲜血汇聚而成,血腥、炙热、透露着残酷的现实所能充满的一切暴虐的美。
兰子义注视着城下的血池火海,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如果是入京之前的兰子义见到眼前这幅场景,见到在城头冷笑的自己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当初的兰子义想要成全天下人性命,现在却笑看苍生化作火海,此中变化可是天壤之别,而这种变化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在一个人身上,仔细想来还真是讽刺。
兰子义当然知道这种讽刺,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内心撕裂的苦楚,可他能怎么办?现在已经回不去了,想必这就是年华易逝,青春不再吧。
兰子义正望着外面的战况独自伤感,城墙上却急急忙忙跑来一个战士,此人气喘吁吁,好像有要是要见兰子义,守卫兰子义的将士见此人匆忙怕出意外就将他拦在了一旁,
军士虽被拦住,但嘴没有被堵住,他等不到将他搜查完毕就远远的对兰子义喊道:
“卫侯!逐鹿将军有事求见?”
兰子义闻言立刻从自己的忧思当中惊醒,大惊道:
“你说什么?”
要知道桃逐鹿率领的军士与北边主力是前后脚出得城,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完成佯攻任务回城?这一定是遇到了重大变故需要通报。
兰子义赶忙命令卫士放行,被阻拦的军士来到兰子义面前单膝跪地说道:
“卫侯!逐鹿将军有紧要军情通报,现已入东门,小人现行一步,特来通知卫侯集结手下辑虎营五百骑。”
兰子义听到军士集结手下后备骑兵的请求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到底是出了何等状况。
兰子义虽然心里明白是谁在请求集结兵力,但他还是有些侥幸地问军士道:
“是谁要求召集将士的?”
军士答道:
“回侯爷的话,是逐鹿将军。”
虽然军士的答案肯定是这军,但心里的侥幸被打破还是让兰子义紧张的直咬嘴唇,他又问道:
“那逐鹿将军有何军情通报?”
军士抱拳答道:
“小人不知!”
这时旁边桃逐兔凑到兰子义耳边问道:
“少爷,怎么办?”
兰子义皱着眉头咬牙说道:
“立刻传令剩下的辑虎营将士在瓮城集结。”
然后兰子义掉头盯着桃逐兔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亲自去!把我的马也牵来!”
桃逐兔听到兰子义牵马的命令略显犹豫,问道:
“少爷,你还是……”
话还没说完兰子义就骂道:
“如果北城外真的中了埋伏,你以为靠你和二哥能把场子扳回来?
还不快去!“
桃逐兔不得已抱拳点头,领命而去。
接着兰子义又对另一军士下令道:
“你立即去东门告知高延宗高大人,让他立马来北城负责指挥,快去!”
那军士抱拳领命,也赶紧走了。
兰子义又对城头军士嘱托一番,命他们不得妄动,坚守城池等待高延宗到来。
说完这些城下已经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兰子义转身准备下城楼。
没想到桃逐鹿却在这时沿着城下楼梯迎面上来,兰子义见桃逐鹿登城心里反倒安稳了一些,因为如果真是军情紧急,甚至是北城外中了埋伏的话桃逐鹿肯定是没有时间登城的。
桃逐鹿快步爬上阶梯来到兰子义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少爷,情况不太妙。”
兰子义一边招呼守军拿水来一边说道:
“二哥慢慢来,不要着急。
你说什么不太妙?难道北城外有贼寇埋伏吗?“
桃逐鹿接过水喝了一口,换了口气说道:
“是也不是。”
兰子义听得有些糊涂,问道:
“此话怎讲?”
桃逐鹿借着这段空闲平复了呼吸后环视了一下周围,
兰子义明白桃逐鹿的意思,立刻下令周围军士让开,清出一片空地来,
然后桃逐鹿说道:
“我刚刚率部出城就撞见了与我暗通的那个地煞派来的传信人,他告诉我今夜不宜突袭贼寇大帐,贼寇天王和雷有德都带了大队精锐甲士参会。“
兰子义说道:
“可二哥说城外不是埋伏。“
桃逐鹿答道:
“当然不是,据地煞说贼寇天王连日攻城,伤亡惨重,而且开战前说真神降旨,项城必破,现在打成这样天王威信打损,军中支持雷有德掌军的呼声甚高,今晚召开的这次会议就是想要稳定军心,但天王和雷有德都对对方不放心,所以带了大批人马过去镇场,今夜攻贼虽然不会中埋伏但却会撞到墙上,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兰子义听到这话托着手不停的摸自己的下巴。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虽然现在没人说,但仔细想想之前在裕州与贼寇天王谈判时要是兰子义不那么强硬,找点借口与贼寇天王拖上一段时间,以当时雷有德入狱的实际情况,说不定就能让贼寇天王把雷有德斩了,但当时兰子义的表态太过强硬,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断了贼寇天王投降的念头,才又重新启用雷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