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公公好不容易叫了隆公公一声老弟,隆公公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聋子也能听出鱼公公话带讽刺,而且鱼公公的出了讽刺外话里还有其他意思——兰子义知道的可还多,你姓隆的最好小心点,别把兰子义惹急了漏出更生猛的料来。
鱼公公如此说话,摆明是要维护兰子义,德王这个时候都被鱼公公扔到脑后。
隆公公不是傻子,他知道兰子义与鱼公公关系匪浅,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鱼公公居然肯为兰子义动本钱。
隆公公现在很是后悔刚才自己出卖兰子义的行为,他把兰子义逼到站出来指认德王,本是天生盟友的鱼公公也在暗中助力兰子义,这可谓祸起萧墙;外面还有一个章鸣岳虎视眈眈,真可谓内忧外患。
隆公公刚才头脑发热作出蠢事,被狠狠拍脸之后立刻冷静了下来,他坐回椅子里向旁边伺候的小太监要了一杯茶,趁机整理思绪。品过香茗后,隆公公悠悠地对章鸣岳说道:
“首辅大人真不愧是智勇双全,长袖善舞,只用一个人,几句话便将漫天云雨给摁到地上来。好身手,好身手,我活了这么多年,像首辅大人这样的谋士还是第一次遇见。“
章鸣岳闻言微笑道:
“隆公公客气了,我观司礼监批红用印,甚有章法,行事颇有太祖朝遗风,隆公公也是好手。“
隆公公笑道:
“那都是皇上的意思,我只是听命秉笔罢了。“
接着隆公公长叹一声,说道:
“今天事情叹道这个份上,大家火气都已经很旺。我看我们今天就先散了吧,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
鱼老哥没什么意见吧?“
鱼公公也没管隆公公的问候,他只说道:
“回去就回去嘛,我也累了。“
章鸣岳闻言道:
“公公累了的话就请回,章某在军机处中随时恭候两位公公。“
言毕章鸣岳便起身略微作揖,隆公公见状起身回礼之后率先出门而去,鱼公公则瞪着隆公公走远,然后才慢慢悠悠走出去。
兰子义今天可谓耗尽精力,用失魂落魄来形容决不算过,他跟在鱼公公身后艰难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往屋门外挪去。
两位公公已经先行一步,兰子义独自一人落在后面。此时蹊跷的事情发生了,今天一直在军机处中压制兰子义的章鸣岳突然走到兰子义跟前,扶住兰子义道:
“卫侯身体不适?要不要我派人送你?“
兰子义听到此言一肚子怒火顿时被点燃,他挥手用力甩开章鸣岳,力道之大差点把人掀翻到地上。
军机处中众人见状大惊,除了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李澄海外,其他人全都起身去扶章鸣岳。
章鸣岳被兰子义摆了一道倒是没有太大反应,他没用其他人搀扶便自己站稳脚跟,有一个军机章京指着兰子义愤怒的骂道:
“兰子义!你如此冒犯首辅,你可知罪?“
章鸣岳听闻此言赶紧作出一个止的手势制止那个章京,而兰子义则两眼通红愤怒的指着章鸣岳说不出话来,直到许久之后兰子义才猛然挥手,嘶吼着奔出内阁。
兰子义埋头不语,只想早些出宫回家,可刚出内阁却被人叫住,抬头一看发现是鱼公公。
鱼公公等在内阁门口,见到兰子义出来便把人叫住,他问兰子义道:
“子义为何出来这么迟?“
发现兰子义满面通红,情绪激动,鱼公公关切的问道:
“难道说那些酸秀才又找你麻烦了?“
兰子义听闻此言,一肚子苦水差点变成泪水从眼睛里涌出来,不过还好,他忍住了。
鱼公公见兰子义不说话,叹了一口气道:
“读书人尖酸刻薄,向来难打交道,子义你又不是不知道。男子汉大丈夫,吃点苦也是应该。只是你呀,拿银子出来犒军的事情应该早和我商量,昨天你来我忘记问你这件事,你看今天捅出多大篓子来?“
见兰子义情况极差,鱼公公也知道今天不适合在多说,于是便拍拍兰子义的背,然后说道:
“回去吧,好好休息,你把德王事情供了出来,明天的日子不会好过。回去吧”
兰子义闻言抬起头来感激的看着鱼公公点了点头,然后缳首去找轿子。这时鱼公公说道:
“别找了,你进宫时坐的那顶轿子是司礼监的,已经被姓隆的撤了,我给你新派了一顶,马上过来。”
鱼公公话刚说完便有轿夫抬着轿子过来。
兰子义伸手摸了摸抬到自己身边的轿子,长叹一口气,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兰子义现在才明白,谁才真正是站在自己这边靠得住的人。
兰子义回身对鱼公公深深作揖,然后谢道:
“公公,子义愧对公公厚爱!”
鱼公公笑着扶起兰子义,说道:
“子义只要明白谁是你的靠山,你是谁的人,别去投靠那些小人,老夫便会厚待你!”
兰子义自然知道鱼公公说得小人是谁,不用鱼公公多说,今后兰子义都不会再上隆公公和章鸣岳的贼船。只见兰子义再次道谢,然后坐进轿子,出宫而去。
和昨天一样,桃家兄弟与仇家父子都在御沟另一侧等着兰子义。见兰子义出来,桃家兄弟连忙迎上,却见兰子义精神涣散,面容无光。两兄弟见状便知今天情况不好,于是也不敢多言,便静悄悄的上马随在兰子义身后回家去。
本来经过一上午军机处里的唇枪舌战,在兰子义出来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