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孝直道:
“据我所知台城卫内部本就有将各地情况集中汇报京城的制度,今日之事卫侯不说百户也要说。只是卫侯乃公公爱将,卫侯开口话便能直接到公公耳里,既然百户今天参与了所有事情,那卫侯让他‘核实’一下事情经过也说的过去,顺便让他帮忙送信去京城,这样也能替卫侯省下不少事。“
道:
“今日台城卫并不是很配合卫侯,卫侯和三位郎君都对此都有微词,这一点百户不可能不知。将功使过乃用人之道,卫侯挑出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抱怨几句,只要不伤及百户利益,便能打消百户疑虑,让他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同时卫侯向公公举荐百户,百户就会对卫侯心怀感激,未来自会主动为卫侯所用。再说卫侯你写的信都交给他看了,他若真是听不得坏话由他改了就是,那又何妨。“
听完仇文若这番话,兰子义更是点头不已,他摸着下巴说道:
“有道理,有道理!两位先生想的真是周全!”
仇孝直道:
“我父子只是为卫侯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卫侯无需谢我,待会还得劳请月儿姑娘为卫侯送信,此事非月儿姑娘去做不可。“
月山间微微欠身道万福,她笑盈盈的说道:
“先生无需多言,婢子自然明白,待会伺候侯爷睡下,婢子便换身衣服去台城卫衙门。”
兰子义对月山间点点头,然后他又问道:
“那我拉紧和王百户的关系便能保我万无一失了?“
仇文若摇头道:
“说到底王百户也是在府县混饭吃的人,如果不是抓谋反一类的重罪,府县的人是绝对不会和地方豪强彻底撕破脸的。若无公公直接下令,百户至多能保卫侯安全,再则能为卫侯提供情报,至于主动出击,还是指望不上他。”
仇孝直道:
“时间有限,卫侯不能光等不作为,季家力量大到能通余杭府,季知年逃出去只是个时间问题,卫侯还是得想些方法主动出击才行。“
兰子义道:
“鱼公公还派了京城千户带人来帮我,只要我能在京城援军赶来之前将季知年困住就行。”
仇孝直闻言咂舌,他道:
“有援军固然是好事,只是到底是他来帮卫侯还是卫侯来帮他?那千户会不会和今天百户一样磨洋工,亦或是他有意想与卫侯争功,这些可都不好说。”
见兰子义陷入沉思,仇孝直进一步进言道:
“依我之见卫侯应当动用自己的力量,或问百户,或问马场,看看季家在本地的仇家是谁,谁和季家有过节,卫侯可是试着拉拢一下这些人马。我并不了解余杭的具体情况,只为卫侯给出一条思路,还请卫侯斟酌。”
兰子义道:
“先生所说,句句良言,子义很受用。”
仇文若这时补充道:
“季家出手,不可能只拿衙役一件事来找茬,季家必然动用他在余杭的其他势力一起动手绞杀卫侯,卫侯可要小心。而且,京城科举的消息估计快要传到余杭来了。”
兰子义听到这话不解的问道:
“科举?那还会碍我的事?”
仇文若道:
“卫侯可别忘了,今次恩科是谁在买功名,又是谁把舞弊案给揪了出来。”
仇文若这么一提,兰子义立刻反应过来。章鸣岳不会让科举舞弊的事情继续发酵,他会壮士断腕把花钱买功名的人全部剔除掉。兰子义搅黄了东南广大富商子弟买功名入仕的好事,而他又身处东南腹地,消息传到这边,余杭城里的士子说不定会把他生吞活剥。
想到这里兰子义愁眉不展,他随口说道:
“先生病重,急需养伤,子义不便太过打扰。”
说罢兰子义便自顾自的站起来,朝外走去。仇孝直起身作揖算是送别,他知需要留给兰子义思考时间,故而没有继续进言。
月山间随在兰子义身后陪他回房,伺候兰子义睡下后月山间便换了衣服前往台城卫衙门。兰子义一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又回想起了下午发生的事情,他看到自己正在对地上的人拳打交替,面目狰狞,而地上的那个衙役则苦苦哀求兰子义住手。
衙役呼救的声音越来越笑,兰子义狰狞的面孔越来越恐怖,站在一旁的兰子义则看的心惊胆战,他伸手想去制止自己打人,可刚抬起前臂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打人者的位置,而他手上拎着的正是那个衙役。
诧异之余兰子义拨开衙役头发想要检查他的伤势,可拨开衙役额头后兰子义才发现手中拎着的居然是自己的人头,兰子义在放眼望去,周围哪里还有余杭城,四目所极只有无尽的尸骨,兰子义又回到了寿春城外。
一声尖叫后兰子义从床上翻身做起,他满头大汗,西喘吁吁,过了好长时间才分清现实与梦境。
月山间在兰子义还在梦中挣扎时便已醒来,但直到兰子义平抚呼吸之后她才下床掌灯。月山间举着灯台慢慢走向兰子义,窗外街道已然宁静,屋中只剩下月儿的赤足踩在地板上的沙沙声。
走到床前月山间正要开口,不想兰子义却张臂将她保住,同时兰子义将头埋在她胸前,只是太息,不发一语。
月山间将灯放在一旁几上,等候片刻月山间笑道:
“卫侯是受了什么委屈,居然找自己的女人诉苦。”
兰子义没有动弹,他把脸埋在胸间说道:
“我梦见那些死去的将士们了,在寿春城下。”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