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琦毓看到,她们的船只正沿着宽阔的夹沙江平稳的逆流而上。
大河两岸的景致已由一马平川的水泽平原过渡到了高低起伏的丘陵地带,这些小山上树木茂密,在月色下只觉更加郁郁葱葱,清幽怡人。
那些山洼地带则是分布着许多青瓦白墙的农庄和一陇陇整齐排列的梯田,只见那田地里面熙熙攘攘全是各色蔬粮瓜果和各种果树。
钟琦毓知道,这淡水郡西部的濒山地带,黑壤密布,土地肥沃,是云梦地区最有名的粮仓。
这边水稻能一年两熟,出产的瓜果更是鲜甜硕大,葡萄、桃李甚至比中原的龙骧平原和汾犀河谷地区相比都不逊色,而且还有许多只能在南方出产的柑橘、荔枝和甘蔗等,难怪淡水郡凭借它雄厚的经济基础,在云梦四郡中能雄峙一方。
钟琦毓一边吹着河上的清风,一边漫不经心的欣赏着两岸的庄园和农田,心情渐渐地平复了下来,连水畔的蛙声虫鸣,此时在她听起来都是那般悦耳。
她抬头一看,月影已然西倾,显然已经不早了。
这江上露水深重,钟琦毓连打了两个哈欠,只觉有点凉沁沁的,便又回身钻进船舱里躺下,浓重的睡意向她袭来,她又疲又累,终于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等到钟琦毓再次睁眼,只见天已经大亮了,刺眼的阳光正透过船舱的窗户投射进来。
钟琦毓不禁大吃一惊,教养嬷嬷打小就告诉过她,作为大家闺秀一定要“黎明即起,扫洒庭除。”现在居然睡得这么晚,显然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只见身边的云儿依旧睡得死熟,钟琦毓忙推她道:
“死丫头,还不起来,也不看看都睡到什么时候了。”
“呀!都这早晚了!又要挨王大人训斥了。”
那云儿一惊,忙揉着眼起来,又服侍钟琦毓穿戴好,两人刚想出房间去,只听得王懋贞已经在敲她们的门了。
“琦毓郡主,您方便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看吧,王大人要来指责我们了。”钟琦毓对云儿吐了吐舌头,忙大声答道:“王大人,我们梳洗好了,您请进来吧。”
那王懋贞果然恭谨的走了进来,钟琦毓不好意思的说道:“真是抱歉,王大人,我们两个睡晚了。”
“诶,不碍事,郡主这一路辛苦了,定是没有休息好。我是来告诉郡主下,马上我们就要通过这淡水郡的西门关了,届时会有关卡哨兵上船检查,郡主暂时不要出去。”王懋贞谨慎的吩咐道。
说着,只见这船果然咯吱一声停了下来,王懋贞赶紧整顿衣装走了出去。
钟琦毓小心翼翼的掀起窗帘一看,果见她们的船停靠在了一处雄伟的关卡处,这西门关由一条横跨夹沙江的大桥拦江阻截,两端是高耸的塔楼和城关,很有气势。关城后似乎是一处集镇,似乎也颇为繁华。
钟琦毓知道这西门关是西边诸国进出咸水郡和云梦的门户,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淡水郡肯定是在此驻有重兵的。
就在钟琦毓胡思乱想间,只听的有几个兵士已经跳到了,四处例行检查了一遍,有个士兵大咧咧的指着钟琦毓的舱房说:“这是干什么的?打开。”
“哎呀,两位官爷,这里头是小人的儿媳,回老家准备生产的,见不得风。妇道人家,又没见过世面,两位行个方便,不要吓到她了。”
只听得王懋贞一边说着,一边塞了一把银子给那颐指气使的官兵,那人便只在舱房门口盯着钟琦毓死命瞧了一眼,就啧啧有声的走开了。
钟琦毓这才松了一口气。
过了这西门关,她们的船沿着夹沙江继续西进,河道越来越窄,水流也变得越发湍急,再加上老天不作美,突然下起了大雨,山洪暴涨,船行得越发困难了。
钟琦毓只觉暴雨噼里啪啦的打在舱顶上,她们的船在激流里起起伏伏,颠来倒去,她自己的胃里也是翻汤倒海,一连两天几乎没吃下任何东西。
终于,就在钟琦毓濒临崩溃之时,这船终于再一次停了,陈睿阳进来告诉她们,云梦最西边的河庄镇到了,从这里往西,这大船已经过不去了,她们只能骑马翻阅高耸入云的横断山进入白水国。
雨还在下个不停,钟琦毓她们只得穿上蓑衣和套鞋,冒雨走上了岸。
陈睿阳和两名统领也将行李搬下了船。
显然在这种时候上山是很不明智的,钟琦毓她们便只得在这河庄镇上找了家简陋的旅馆暂住下来,钟琦毓这才得以舒坦的歇息一晚。
第二天,终于雨过天晴,那两位年轻的统领李侠和赵树宏在这镇上买来几匹马和骡子,分派了一下,几人分别骑上就开始翻山了。
钟琦毓担心那马性子太烈,只选了一匹黑色的骡子骑了上去,那骡子比较低矮,步伐也果然平稳很多,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也不觉十分颠簸。
经过一晚的修整,几人都是精神抖擞。
这山中刚下过大雨,不时能见到绚丽的彩虹横跨在山谷间,四周山色清新,远处的山顶更是云蒸霞蔚,望过去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暴雨过后,这山路十分湿滑难行,又由于雨水冲刷使山体松动,常有落石从山顶崩落,故而这一路很是凶险。
陈睿阳几人紧紧把钟琦毓护在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