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福忽然又做了一个极怪异的手势,笑道:“那美貌小妞约你在山间瀑布见面,你怎么来这儿了?看来你真的是不贪美色的修道士,霍福给你赔礼了。”
陈空自不去理会他,只是问道:“请问贵派的总坛是否在鹰巢山?”
霍福满脸的歉意霎时化为了戒备,陈空见他如此,只得道:“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有一位朋友,他还未将东西送往鹰巢山便过世了……”
霍福瞳孔陡然放大,尖声道:“是背佛者吴法么?他死了?他怎么死的?”说着伸手拉住陈空的双肩,用力摇晃着。
陈空被他晃得头晕目眩,恨不得一脚踢飞他,咬牙道:“战死的。”
霍福的眼泪还未落下,却开始狂笑起来,道:“很好!吴法是个汉子!战士只有战死沙场,才算是死得其所。只是这一天。来得也太快了罢。”狂笑过后,眼泪仍是滚滚而落。
陈空本对山中派全无好感,此时见霍福又笑又哭,显是极重情义,不禁对他心生亲近。陈空道:“后来出了一些事,那莲花箱子被我遗失了,现在想来应该被收在了娑婆派中……既然正主来了,就没我什么事了。”
陈空刚想走,却被霍福一把扯住,霍福道:“吴法托给你的事,你自己去办!丢失的箱子,自己去抢!吴法没走完的旅途,你替他走!这样才是朋友,你懂么?”
陈空自跌落李家村后,月余来未曾听过如此豪迈之言。此时霍福的话如一击击重锤,锻造着陈空的斗志。
陈空点头道:“我懂”
霍福微微颔首,道:“懂的话你便也是我的朋友了。”
暴雨如海水倒灌,山顶仿佛是海上礁石。霍福用鹰一般的眼神和陈空对视着,他只觉眼前之人气势暴涨,和之前判若两人。很快霍福就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他无法再无陈空对视,他的目光如鹰,但陈空的目光却如千军万马汹涌而至。
霍福出师九年,暗杀过六百八十一人,而此刻,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恐惧。即使所面对之人重伤初愈,没有任何动武的能力。
他像是在确认安全与否,问道:“我看朋友你行动不便,似是重伤初愈,不知出了什么事?”
陈空笑道:“没什么,不当心摔了一跤。”
霍福也笑了,他道:“再过不久,会响起一阵鹰啸,届时我将前去去会会娑婆散人。你可以趁乱去找箱子,千万要当心。”
陈空点了点头,霍福又道:“你认识陈空么?”
陈空微笑道:“不是很熟。”
霍福叹息道:“中原果然是藏龙卧虎,我之前见识浅薄了。道长鼎盛之时武功比之陈空如何?”
陈空道:“半斤八两”
霍福听得心头一紧,又问道:“请问中原人士武功能达到尔等境界的,共有几人?”
陈空微微一笑,道:“如黄河之沙,不可数。”
一声尖锐的鹰啸响起,娑婆大殿的飞檐上,大殿外的高墙上,巨大的脚手架上,霎时有人纷纷坠落下来。看他们的服色,正是守夜的娑婆弟子。他们原本的位置亮起了豆大的烛光。
霍福看了看陈空,道:“得手了,守夜的暗哨都被杀了。不可数的高手?我看道长言过其实了。”霍福话音未落,身体已经离得陈空几丈之远,又一瞬,竟已到了高墙之旁。
陈空立刻也跟了上去,霍福轻轻在墙上一点,仿佛足下生风,翻过围墙,隐没在黑夜里。
霍福的随从见他已至,立刻从高处跃下,俱都聚在霍福身后一行人在雨夜中疾奔,娑婆派至此都不知来了强敌。
“假山附近两个,屋顶一个。”霍福边跑边道。
队伍中立刻窜出三道黑影,眨眼间,三道黑影重又归队,只留下三具新鲜的尸体。
“房屋两侧都有,人数都不少。房顶上的交给我。”霍福又道,
队伍忽然一分为二,向两侧冲去。像是蝗群过麦田一般,娑婆弟子的生命瞬间就被收割殆尽。
霍福跃上房顶,见东南西北四个角上俱都站着一名娑婆弟子。他右手微动,指尖便多了一把银制的匕首。此时虽是暴雨遮天,刀刃仍能反出暗淡的月光。
四名娑婆弟子微觉异常,刚想开口互相警示,突然人人喉头均是一痛,再也没了动静。
霍福从房顶上一跃而下时,同伴正从两侧汇合,他跳入队伍中,一行人重又飞速向前奔去。
而陈空此时却只刚刚翻上最外围的高墙,山中派的身手,当真是迅捷无比。
陈空小心翼翼的从高墙上跳下,膝骨间的旧伤被震得一痛,脚一软,险些跪在地上。他心想:“这般死不死活不活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他跟不上霍福等人,有些焦急,忽见地上躺着不少娑婆弟子的尸体,像是指路的路标。于是暗道一声惭愧,急急赶了过去。
今日下午娑婆散人举行新一届玄门大会的第二十八次彩排时,霍福等人早已打探好了娑婆大殿的地形,知道娑婆散人住在主殿内靠后的厢房中。
娑婆派中的建筑虽谈不上万千广厦之数,但也颇为宏伟气派,像是一座极大的庙宇改造而成的。厢房外幽深空寂,古柏森森,更有一条溪流缓缓流淌,端的是极好的清修之处。
但纵使再清雅的住处,只要其主人还在江湖中浮沉,都不免溅血。
霍福一行人翻上了娑婆大殿的飞檐,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霍福辨明了方位,伸手轻轻揭开一块瓦片,屋中的光亮便透了出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