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一众兄弟白死了?白莲教余孽尚在,未报仇,如何对得起含冤死去的兄弟?”沈大冷哼一声,“锦衣卫有离开数十年还能回去的么?”
“以你一人之力,查出来又如何报仇?”陈寅青冷冷问道。“现如今,正值朝廷用人之际,王公公掌管锦衣卫,非是容不得人之人。”
“陈寅青,若当我还是一个锅吃过食的兄弟,希望你当没有遇到我。我不可能回去。当年一众叔伯枉死朝鲜,朝廷何以体恤?白莲教作乱,众兄弟被内鬼出卖,朝廷可有怜悯?”沈大的语气冰冷,充满了对朝廷的怨念,“昔日锦衣卫千户宁侯已死。沈家于我有救命之恩,现如今,我只想护着沈家后人成长以报救命之恩。”
陈寅青不说话了。
他来这里,就是因为得了消息,锦衣卫叛徒宁侯的行踪出现,当年他最好的兄弟,也是清楚当年的事。
宁侯对他,有救命之恩!
“你这是何苦?”陈寅青叹了一口气。
“定海沈氏一门,乃昔日沈万三后人……”沈大说道。
陈寅青悚然而惊,“此话当真?”
“若非如此,我一堂堂锦衣卫千户,会为其奴仆数十载?当年太祖……现如今,沈氏仅剩唯一后人,却成了朝廷斗争的牺牲品。”沈大想说太祖当年砍了沈万三,本是错了,最终没能说出来。“沈家人丁淡薄,若唯一后人出事,就真绝后了。沈得富出事,跟我有着莫大关系,若非为了借用他积累力量铲除白莲教余孽,沈得富也不至于冒险出海,最终被王家算计……”
这些事情,根本就没外人知道。
“如此说来,张家吞并沈家田地,敲诈十万两银子之事非是真的?”
“障眼之法尔。沈家出事,经商之道逐渐放弃,朝廷辽东用兵,中原剿匪,不断加派,沈家早已入不敷出,沈得富借张家势力搞船出海,倾力一搏……没想到最终遭了陷害。”陈寅青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复杂。
有些事情,沈大没说,他也不问。
大家心中都清楚怎么回事,沿海大族甚至南直隶地方豪族,几乎都与海贸有关,皇上同样也清楚,却无法处理。
牵连太大。
朝廷本就风雨飘摇了。
“你真不回?”
沈大坚定摇头。
陈寅青看着他,沈大不甘示弱地对视,最终,陈寅青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沈大一直看着陈寅青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整个人丝毫不动弹,心中却是复杂不已。
定海后千户所,冯震的家只是一个面积比较大的宅子,未有奢华装饰,也无多少下人丫鬟,比沈家还不如。跟一般普通小地主宅院没啥差别。
冯震跟沈越两人分主宾坐着,皆不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越最终开口了,“伯父,今日出手维护,貌似不符合您的风格。”
冯震今天出手,实在是沈越没想到的。
晚饭虽简陋,也是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沈越却吃得极其压抑,他能从在坐的其他人愉悦的表情中看到,冯家平时生活很差。
吃完后,沈越也不吭声,冯震让管家安排杨山等人住下,随后邀请沈越进了书房。
却也不开口。
沈越不是耐不住,冯震找他,定然有事,或许不好开口,索性他便先开了口。
“若说为银子,贤侄可信?”冯震叹了口气,满脸苦涩地说道。
“伯父说笑了。换成其他任何人说是为银子,小侄相信,若伯父说为银子,小侄断然不信。”沈越没开玩笑。
冯震若是银子能收买,他早对旗下军户下手了。
大明上百卫,数百千户所,在卫所制度名存实亡,军户匠户大量逃亡的时候,也就冯震的千户所旗下军户还有八百户!
整个大明,也只有一直传承千户之职的冯家没用各种手段掠夺旗下军户土地,不欺压军户。
“这是真的。朝廷早无钱粮下发,还让军户缴纳钱粮,定海后千户所已经撑不下去……听闻你需购买战船,我手中有五条千料战船,虽破旧,修葺一下,倒也能用。”冯震也不隐瞒,一边说,一边看沈越反应。
见到沈越神色没有丝毫波动,随后才继续道,“定海卫新任指挥使乃前内阁次辅钱龙锡,钱大人有心整饬军备,改变定海卫现状,却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前郑芝龙手下有人来过,钱大人不喜与海匪出身的郑氏合作,更怕被人弹劾……”
冯震的话,让沈越心下大喜,脸上却做出了吃惊的样子。
他是真的有些吃惊。
钱龙锡啊!
“是月,故辅钱龙锡逮至京师,下狱……欲借崇焕以及龙锡,因龙锡以及诸异己者,指崇焕为逆首,龙锡等为逆党……中允漳浦黄道周复上疏申救,忤旨,贬秩调外……减死,戍定海卫。龙锡在戍十二年,两赦不原。其子请输粟赎罪,会周延儒再当国,尼不行。南渡后,始复官归里,未几卒。”
沈越脑海中浮现出这段话。
他一直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是游戏人物介绍一般,弄不明白,他倒也懒得弄明白。
钱龙锡这样一尊大拿,因为党争失败被贬定海,沈越还真没想到。
跟这样的大拿做邻居,压力很大啊。
不过,钱龙锡主动卖战船?
这事情……
难怪之前自己说让冯震帮自己引荐,他没有丝毫拒绝。感情在这里等着自己。
见沈越久久不说话,冯震以为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