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罗成刚好起来的心情被马车的颠簸及升腾而起的尘土弄得坏了起来,黑脸问道,“此是何人,竟嚣张至斯!”
向前望去,官道上除了高高扬起的灰尘,隐隐还能听到的马蹄声,早已看不到骑兵队伍的踪影了。
“军士如此急切赶路,莫不是定海县城出了甚变故?”后面马车上的陈公公整个人都变得警惕起来,对着车夫问道。
宁波府靠海,以前倭奴作乱,时有倭寇上岸劫掠,若此行遇到倭寇劫掠,整个车队未带几名护卫,小命都可能丢了。
若钦差被掳,朝廷失了威严,哪怕能活下来,也得死。
“回公公,刚才路过的非是朝廷军士,倒像某家大户家丁。”车夫随口回答,却让车厢伸出脑袋的陈公公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未说话,吩咐一声让车队尽快赶到定海县城,他自己则是从马车内跃了出来,把旁边一名护卫骑士抓起丢到他的马车上,自己打马向着前面追去。
罗成见此,心中暗自惊呼,太监陈寅青不愧是跟随王承恩上过战场的,还有此等身手,来的路上见他时时惫庸,轻视不已,却没曾想,对方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当即命令马车急行,追上陈公公。
策马奔腾的陈寅青一路上心思复杂不已,北方战事正酣,建奴不断寇边,蒙古诸部跟建奴暗中勾搭,朝廷战马稀缺,在这江南之地,马匹更是稀罕之物。
年前追随皇上贴身太监王承恩镇压陕西叛乱,败宜川贼,与鄜州阵上斩杀鄜州贼马老虎、独行狼,活捉上天龙……
对于战阵之事,陈寅青知之甚详。
眼前一队精锐骑兵从他面前路过,还是大户人家的私兵!若是反贼有此精锐,大明江山社稷危矣!
朝廷禁止百姓拥有火器,眼见这一队骑兵人皆背统,而大明能制统之匠户尽皆由朝廷掌握,其火器何来……
陈寅青想到这里,心中更是焦急。
大明朝粮仓江南可乱不得。
罗成自然无法知道陈寅青心中所想,被疾驰而过的马队弄得心情不美丽,陈寅青一马当先追了去,只能催促车夫快速赶往定海县城。
入了县城,再找那些人算账。
大户人家家丁,拥有如此多朝廷严令禁止的火器,完全可视作谋反!
原本慢下来的马车,快速向定海县城冲去。
一路疾驰而过的马队领头之人正是一席红裙的徐娇,从龙山所出发,几十里的路途,几无休息,手下家丁毫无怨言。
到达定海县城北门,不等守城兵丁反应过来,便策马冲进了县城,向张府而去。
“来人,盯着他们去何,速向县太爷汇报!”守城官见不是倭寇海匪,倒也不敢敲响敌袭之警钟,定海县城周围大户人家的家丁,尽皆嚣张跋扈,惹不起。
派人去寻到马队的目的地,便也能交差。
能有如此众多马匹的,非是一般大户人家,自然不会少给压惊费。
定海县不大,数十骑在太阳即将落山,天气凉爽一些,人迹多了起来的定海县城街道上策马疾驰,不少行人避让不急,纷纷跌倒。
马上骑士控制着胯下马屁,倒也未发生踩踏事件。
跌到的人在马队离去后起身,连连怒骂,更有好事者,向马队的方向追寻而去看热闹。
“吁……”一声轿喝,马背上的徐娇猛拉马缰,胯下枣红马人立而起,双腿重重地踏在张家府前的台阶上,停了下来。
后面三十骑,动作划一地停下,张家前面宽阔的街道,瞬间被三十骑堵满。
两边迅速聚集起来围观的百姓,对马背上为首的徐娇指指点点。
徐娇静静地坐在马背上,也不理会周围,对着停下来的骑士命令,“把张家围起来,不准一人离去!”
“诺!”
数名骑士齐声回应,随后沿着张家围墙向左右散开。
门房皱着眉头看着,倒也不敢作次,走上前去,双手一揖,躬身行礼:“不知将军围我张家所为何事?”
“叫你家主人出来!我来寻他问点事情!若不出来,今日定当踏平张家大院!”徐娇冷脸娇喝。
语气中尽是寒霜,对张家门房倒也没为难。
门房见来者不善,尽皆是腰刀火器全副武装,赶紧让人闭了门,急匆匆向内宅汇报去也。
“这是何人,敢如此大胆闯张家?”
“朝廷何时乱了体制,女人也能带兵打仗了?”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领头那女娃,乃龙山所千户徐耀宗三闺女,江湖人称母夜叉徐三娘,九岁时手刃上岸劫掠之倭寇,近年杀人无数……从小便野惯了性子,南直隶声名远播,只是不知张家何时惹上了这母夜叉。有好戏看喽……”
有知情的围观者得意地向着周围人介绍情况。
徐娇以前名声很响,可这名声,皆是坏名声,否则副千户人家的闺女何以得下嫁没落的沈家?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定海卫的人一会儿来了就更好看了!”有人嫌热闹不够大。
其余人听闻眼前红衣女子便是传言中的母夜叉徐三娘,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兴奋起来。
徐三娘虽凶名在外,倒也不祸害百姓。
徐娇听着周围议论声,不以为意,对她来说,没什么比捍卫自己未来幸福生活更重要的。
沈越出了事情,她未来的美好幸福生活也就没了。
即使被人骂成不守妇得,那又如何?
这些年,她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