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蔡国的部队走到离院子还有两百来步时,一支箭从院子里飞出来,落在那队士兵的脚前。
徐宅这边士兵们一个个都把上了墙头,前门抵了两个石狮子堵住了门口,后墙的缺口用草捆子和磨盘填上,墙头雷老虎、李大壮等几个鹿鹤沟出色的弓手弯弓搭箭,底下不善射的手持短刺刀守在口子上。
领头的将领见了这势头,冷冷一笑,朝院子里拱了拱手:“江湖上的朋友,你这个招呼打得可不客气啊?”
徐文山一听乐了,这个军官模样的人居然跟他对起了江湖上的切口,看来真是把自己当江湖人士了,当下也没有纠正他的观点,反问一句:“来者何人?是何官衔?”
那将领也不生气,再拱手道:“在下蔡国戍卫军屯长寇国,请教朋友尊号?”
那边徐文山的脑袋却从墙头上消失了,不知道在底下商量了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道:“你官衔太低,不配跟我说话,叫你长官来。”
那屯长抿了抿嘴,道:“这一片都是我的屯区,这里我说了算。”
原来刚才徐文山却是去询问那胖子百夫长,这屯长到底是什么官了。
蔡国的侵略战争劳民伤财,颇费钱粮,便在陈国的占领区屯田,一千亩为一屯,每屯都有一名屯长。
本来屯长只算一地的治安官,论品秩还远及不上百夫长,但屯长又被归到了戍卫军的编制里,百夫长属鹰扬军,戍卫军和鹰扬军速来不睦,在前线鹰扬军压倒了戍卫军,在后方自然戍卫军又压着鹰扬军。所以出现了这个百夫长胖子管兵站,屯长倒还比百夫长权力大的情况。一时半会儿间那胖子对这复杂的情况也说不清楚,所以徐文山才露了怯。
徐文山那边又低头嘀嘀咕咕一阵,才抬起头来说:“我有三个条件!”
寇国大怒,这群人捉了自己的兵,还伤了自己的人,开口连混那条道的都不通报,倒先跟自己提条件!
徐文山倒没跟他客气,开口道:“第一,我要你们撤出三十里地之外,以后不得接近我家院子,要走也得绕着走;第二,损坏的我家的院子里的东西,吃了我家的米,要按市价赔偿;第三……嗯,暂时没想好,你先给钱我,再把你的部队撤走,第三条我们以后慢慢谈!”
寇国一听更加怒了,但还是忍了又忍,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徐文山不知怎么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便道:“江湖人称蜘蛛侠!”
那寇国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阵附近哪里有叫这么个名的大侠,无果,还是拱手道:“这位蜘蛛……大侠,本官奉命巡视,戍守本国土地,是分内之事,占了你家的地也是奉了命令,你若不满意可以上报县府,为何要殴打本屯士兵?再者,本官尚未计较你扰乱治安之罪,你倒斤斤计较你家的无事!总之你先把士兵还来,我们再谈你该当何罪!”
徐文山一摊手:“那就是没得谈咯?”
“你若倒戈卸甲,以礼来降,倒可以从轻处罚……”
“住口!”徐文山大喝道,“我本陈国布衣,早出晚归,才攒下一点土地,你蔡国人一踏上我国土地,便**掳掠,夺我房屋毁我田,仗着蔡国大军的势力为所欲为!你这个小小屯长,也敢在这里狐假虎威,行苟且之事,放冠冕之词,实乃一只忘八!”
顿了顿,那蜘蛛大侠又道:“对了,我念你们那些士兵家中父母年事已高,便一人发了一贯钱,打发他们回家去了。”
徐文山在墙头侃侃而谈,墙下面那胖子百夫长跟那书记官都听得面无人色,连连摇头。
寇国震惊了,他在前线拼杀得最惨烈时,也没人这样骂过他。
他之前一忍再忍,为的只是怀疑,这院子主人来历不凡,若他的真实身份是陈国内有名望的大侠,那自己倒真不能贸然行事。
和武侠传奇中所述不同,大侠并不都是扶危济困、行侠仗义、单打独斗,大侠都是又有钱,又有名,豢养私兵,一呼百应,地方官不敢惹,百姓双手将银钱奉上,还要感恩戴德。他们还相互勾结,一方有难,就啸聚而起,三五日之内就能集结成一股势力。
这种大侠,陈蔡两国内都有许多。若不是战时,他们太好摆平,但现在前线战事正僵持,上面腾不出手来处理这些人,给这些戍守部队下的最大的命令就是“稳”,稳定压倒一切,千万不能在后方闹乱子。时间久了,这些屯长对三山六海的江湖人士都有了解,都是敬而远之,巴不得他们不来找事。
他们这些屯长谨小慎微,不敢得罪任何人,但今天出了这事,寇国知道,自己再怎么忍,也忍不下去了,这不是他找事,而是事找他。
“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再不放人,我就砸了你的家,杀了你的头!”寇国大喊道。
徐文山左右看了看身旁的雷老虎、李大壮等人,道:“要不我们再来比比,谁箭法更准?”
不待他们回答,徐文山便大喝道:“那你们就是不想谈了!兄弟们,让他们尝尝我们的愤怒!”
这说法虽然有点中二,但在这些士兵耳中非常新鲜,都鼓舞起来,徐文山和李大壮、雷老虎三人先出手,三支箭划破北风,准准地扎在蔡国士兵的脑袋上。
寇国大惊,大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冲啊!杀进去,活剥了那劳什子蜘蛛大侠!”
这支不足百人的戍卫军发起了第一次冲锋,由于仓促出击,并没有什么阵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