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一手轻扶着桌子,他个子高,加上身子微微向前倾,因此略显得有些驼背。额上微微的布了一层薄薄的汗,秦勉微微的喘息着,心中久久难已平静,他缓缓的收拢了扶在桌上的手,渐渐的握成了一个拳头。
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正好有几缕洒在他白皙的脸上,让锦书看得有些眼晕。
“秦郎君是怎么知道我……我和你一样呢?”
“因为你会治病救人,因为你融入不了这个家,因为你的冷清寂寞,因为你不想再嫁给那个人。”秦勉喘息声传了过来,脸上泛着不大自然的红晕。
“您身上不舒服吗?”
秦勉微笑道:“没事的,我坚持得住。你愿意帮我吗?”
锦书垂下了眼睑,脚下铺着光洁如镜的青砖,她默默的望着那砖缝的纹路发呆,她能帮上什么忙,她不知道啊,锦书心中茫然。
“秦郎君,夫人回来了,说请您过去。”碧烟的声音传了进来。
秦勉握着的拳头又松开了,他朝锦书走了过来,走至谨慎身边,突然伸手温柔的摸了一下锦书的头发,低语道:“我等你的答案。”
锦书愣在了那里,眼睛依旧盯着地砖看,那道影子离她远去了。
秦勉迈着平稳的步子,他来到了张氏的宴息室。
张氏端坐在椅子上,戴着褐色的卧兔,额前围着褐色的眉勒,腿上搭着一块羊毛毯子,双手护着一个掐丝珐琅嵌宝的手炉,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
“二郎君,我听我们家二郎说你不在我们学堂念书呢?”
秦勉含笑答道:“是,我这样的懒散让师父操心,所幸还是不念了吧。”
张氏暗想这个外甥读书只是为了明理,又不让他真正的做学问走仕途,书读得好不好关系都不大。加上王妃对他的过渡溺爱,也确实没有她插手的地方,原本还想劝说秦勉一番的,如今却都收了回去。
张氏微微颔首道:“那好,我知道了。二郎君,我仿佛听说王妃要给你说亲呢?成了亲就是大人了啊。”
秦勉脸色微赧,含笑道:“姨妈已经听说了啊。”
张氏笑道:“我听你母亲提过一句,不知说的是哪户人家?”
秦勉道:“这事还没定呢。”
张氏看着这个外甥,都说儿子肖母,但这个外甥长得却不像她妹妹,眉眼间倒有三四分与齐王相似,文也不行,武也不行,身上一股世家弟子的恶习,但这是张氏唯一的外甥,她也厌恶不起来,只求她的书砚别跟着他学坏了。
“才见你和你四妹妹在耳房里说什么话,你别欺负你妹妹啊。”
秦勉含笑道:“我怎么可能欺负她呢,心疼都来不及……”秦勉自觉失言,脸上越来越红了。
张氏却听得心惊肉跳的,蹙眉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秦勉故作轻松道:“姨妈别多想,我随便说说。”
在没有十分把握的情况下,秦勉是不会将自己的情愫告诉别人。
“我还以为你看中了她。”
“我……”秦勉顿了顿方道:“果然瞒不过姨妈的慧眼。”
竟大方的承认了,张氏很是错愕,锦书不是她跟前养的,她也从未想过程、秦两家联姻,因为她知道秦勉的亲事就是他亲娘也做不了主,何况她一个当姨妈的。
“当真如此?!”
秦勉点点头。
“那你预备怎么办?”
秦勉坚定道:“我娶她!”
张氏倒有些意外,还以为秦勉只是对锦书心动而已,没想到竟然已经动了要娶的念头。可是这门亲事齐王妃会认可吗?锦书嫁不成成国公世子,嫁给藩王之子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特别是在锦书声名受损的情况下能有这样一桩姻缘倒也是她的福气了。
张氏温和的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真心。”
“姨妈,我这个人虽然不成器,但看中的事,认定的人就从不会改变。”
张氏心中觉得好笑,心道锦书是个顶漂亮的小姑娘确实招人喜欢,男人看中的不都是一张脸,这事倒也不稀奇了。
这门亲事若是齐王妃点头的话,那么十有八九就定下来了。如今程家几房虽然还住在一起,可是却各管各的,她也不想再插手三房的事,也乐得自在。
,她拿了一本书歪在炕上看,却怎么也看不进去。秦勉的出现打乱了她的安排,他要她帮他,可她如何帮?就连薛太医也没有办法的话,她还能有什么高明的医术能让他起死回生?
这件事困扰了锦书好几天,也因为这事使得她接连几日都不敢去庆余堂,害怕在那边遇上秦勉她不知该以何种面目来对他。
转眼已到正月二十,几处铺子上的掌柜和几处庄子上的负责人来了。锦书一一见了他们,分别和他们说了话。
铺子上半年生意平平,田庄上又还没到耕种的季节。
锦书翻阅着一大摞各种账册,密密麻麻的数目看得她脑仁疼。她叫来了李贵询问:“你们庄上不是有个曹京么,他算盘打得好,脑子也很清晰,你把他给我带来。”
李贵应着是。
正月二十一,午正,彼时锦书正在翻阅账本,巧珠却走了来,向锦书传达了阳氏的话:“四姑娘,太太叫您过去一趟。”
锦书听说便将账本一推,问了句:“有什么事吗?”
巧珠笑道:“姑娘过去了就知道了。”
口风够紧的,锦书也猜不出什么来,她便起身拉了拉衣裳,便跟了巧珠去了青桐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