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申正进的宫。
锦书跪在白花花的人群里,随着大家一道举哀,头埋得低低的。一起一跪,接着绕金棺。这一天是大祭,一直闹到了二更时分才停止。
明日是四七的日子,所以五更天就得起来,要闹一整天。十七这一日大行皇帝的棺椁就要入地宫了。
还能休息三个更次,如果赶回永和坊,只怕四更天就得起,那时候正是一天最黑暗的时候。
锦书拖着疲惫的身子,打算回去了。这时候燕王妃身边的侍女匆匆找了来:“齐王府的二奶奶,娘娘请二奶奶过去,她在那边的亭子等您。”
锦书心道都这时候了,再耽搁下去她怎么回永和坊呢,她问道:“娘娘可说有什么事?”
侍女摇头道:“奴婢不知,请二奶奶过去一趟吧。”
锦书心中犹豫,再耽搁下去只怕回去睡不了两个更次的觉。她正找借口如何婉拒燕王妃的好意,这时候却见林夫人找来,她脸色微沉,对那侍女说:“在什么地方,请帮我带路。”
侍女原以为锦书不愿意去的,没想到锦书竟然答应了,面露喜色道:“请随婢子往这边来。”
趁着林夫人还没到这边,她便跟了那侍女从另一侧门出了仙居殿。
九月初九,已经有淡淡的月色,再加上侍女手中的那盏灯笼,她很顺利的就到达了燕王妃所在的摘星亭。
甫一相见,燕王妃上来亲昵挽了锦书的胳膊,她道:“妹妹总算来了。”
“娘娘可有事?”
燕王妃笑道:“没什么大事,是打算让你今晚给我做个伴,我们一起去崇庆宫挤一挤。今天回去太晚了,明又一早就要动身,来回的折腾。妹妹你住在永和坊,来去更加的不便。”
“去太后那里?”锦书匆匆摇头道:“只怕是不妥。”
“什么不妥的,你别太见外。我已经让人去崇庆宫通禀了,太后也恩准了。你们家那边我也让侍女过去捎了话,你就放心吧。”燕王妃拉了锦书便往北边走。
燕王妃替她安排好了一切,不随燕王妃同去好像不行了。她有些无奈的跟着燕王妃第二次来到了崇庆宫。
高太后并未安歇,这会儿正在静室里诵经礼佛。燕王妃刚一进偏殿,就有服侍的小宫女上来招呼二人,燕王妃想着锦书饿了,问宫女要了两份宵夜。
水晶蟹黄饺、玻璃烧麦、酒酿玫瑰粉团。崇庆宫自家的小厨房里常备着这些小食。锦书吃来除了酒酿不大吃得惯,另两种面食倒是各吃了四个。
“妹妹不喜欢吃甜品吗?”
锦书摇头道:“不是很喜欢。”
燕王妃笑道:“我就爱这香甜的东西。我那女儿也和我一样,只是我们家王爷吃不惯这些。”
就口味来说她和秦勉并没什么分歧。
待两人用了宵夜,漱了口。高太后礼完佛出来了,燕王妃与锦书迎了上去,高太后见了两人含笑点头说:“过来了。”接着又问旁人两人的衾盖可备好了。
锦书满是歉意的说:“叨扰太后娘娘了。”
高太后温和的说:“无妨,我一个孤婆子身边也没什么说话的人,你们年轻人不嫌弃我,肯来和我做伴,我就很高兴了。”
这一晚锦书却是单独睡在崇庆宫的西暖阁里,燕王妃则陪了太后住在南面的寝房。
她已经习惯了身旁有秦勉作伴,像今晚这样的独睡,锦书还有些不适应。这个时节还没到烧地龙的时候,身上盖着十分轻软的羽绒被子。这样轻飘飘的被子盖在身上原本没什么份量,但是一会儿又觉得身上很闷热,踢开被子又觉得冷。
这一夜注定不能好眠,等锦书好不容易进入梦乡时,却听得耳畔有急促的声音在低喊:“妹妹,妹妹!快醒来。”
锦书朦胧的睁开了眼睛,依稀见是燕王妃的焦急的面孔。
“娘娘,怎么呢?”
“母后她突急病,你快随我去看看。”
锦书这下才清醒过来,猛的坐了起来,惊诧道:“突疾病?去通知太医没有?”
燕王妃道:“已经有人去请了,不过想来还要一会儿才来,你先去看看情况吧。时间就是生命。”
锦书她是个大夫,救死扶伤就是大夫的职责,这一刻她脑中没有那么多的杂念,也没想过燕王妃是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唯一的念头是要稳住情况等到太医过来。
她与燕王妃赶到太后所住的寝房,太后捂着胸口喊疼,旁边两个年老的嬷嬷急得满头大汗,硬没找到可行的办法。
锦书怔了怔,这才向太后的床前走去。她先给把了脉,又询问了身边服侍的人几句,很快就确认了病症。她手上没针,施针是不可能了。她摸了摸腰上挂着的荷包,还有袖袋,最后搜出来两样东西,一样乳、香。乳、香能治胃脘疼痛,能疏解胸痹心痛。她对旁边人道:“请取黄酒来。”
待黄酒送到跟前,锦书将乳、香与太后用黄酒送服了,接着又喂了另一味药。等这两味药下了肚,锦书便与高太后推拿神门、膻中等穴位。
或许是锦书的药见了效,或许是她推拿的手法得当,待太医赶来时,高太后的症状稍解。
当太医询问服用了什么药时,锦书在一旁回答了:“乳、香、合气丹。”
太医听说点头道:“药用得很对,又及时。让太后娘娘减轻了痛苦。要再配已神门、膻中推拿就更好了。”
锦书答道:“正是推拿的这两处。”
那太医听到这里微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