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劼负手站在长窗下,内侍们都退到了廊下伺候。显得有些冷清的寝殿里,只剩下了秦劼一人。
阶下摆着数盆菊花,那些花儿前些天还开得正好,没过多少时日,花儿就已经开始凋零了。太极宫的大总管正站在西廊下正指挥着一些小太监们搬弄花盆,把那些已经萎掉的花给撤下,重新再摆上开得好的。
秦劼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帘外有人禀报:“陛下,崇庆宫那边又作了一次。”
秦劼听说忙追问道:“抢救过来没有?”
“幸而太医们在跟前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
秦劼轻吐了一口气,接着又问:“齐王府的那位去崇庆宫没有?”
内侍稍微的顿了顿才答道:“太后娘娘突然病就是那一位引起的,太后娘娘了火,不让她在跟前伺候。”
“什么?”秦劼恼怒道:“她算个什么东西!还真是胆大妄为,难道就不怕朕要了她的脑袋?!”
“陛下,您要落她吗?”
秦劼攥紧了拳头,想要下决心偏偏又下不了,只好道:“由着她去吧。”
帘外的人应了一声是。
等到来传话的内侍退下时,他才渐渐回味过来,这夫妻俩是商议好的。算了,他的位置刚刚坐稳,还不能做出冒天下大不韪的事,这一次他暂且放过两人一马。
秦劼晚些时候去了一趟崇庆宫,他本来是想探病,然而这一次他却被自己的母后拒之门外了。
“娘娘说多谢陛下的好意,她有太医和医女照料着,就不用陛下探望了。”
秦劼一直都明白,他们兄弟两人,母后从来都是偏心弟弟的。自小,不管他做了什么,母后对他都甚少夸赞,只有弟弟才能让母后绽放笑颜。这一次,他动手杀了弟弟,母后心里必定怨恨他。
当他把弓箭对准自己的亲弟弟时,他知道手上沾的血这一辈子也洗不掉了。
秦劼转身就走,他要的是这江山永固,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他要每个人对他俯称臣。什么无聊的母子情分,他暂时顾不上了。
赵贵太妃约了两个其他的太妃、太嫔来看望高太后,突然见了皇帝的驾,几人纷纷站住向秦劼行礼,那赵贵太妃仗着自己之前最得先皇的恩宠,身份最高,想要上前和新帝说几句话,却瞧着新帝一脸的凌厉,眼中含冰,身子微颤,讪讪的往后面退了两步,再不敢上前招惹。
却说锦书与秦勉两人终于在光顺门前相遇了,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什么也没说,登车而回。
在车上,锦书不自禁的往秦勉的肩上靠了靠,秦勉顺势的揽住了她的腰肢。
“晏清,以前从没来过长安,心中无限向往。如今却是再也不想来了。”
“好,我们不来了。”秦勉大约明白出前母妃的千叮万嘱到底是什么心情。
终于回到永和坊,孟轲来家里做客了,锦书过去陪他说了几句话,还关心了他老人家的身体。孟轲则请锦书给他把了脉。
“夫人瞧着我身体如何?”
锦书把了脉过后方道:“需得注意保养,毕竟身子不如三五年前那般的硬朗了。老先生以后入秋之后就可以吃养荣丸来调理,春夏就别沾了。”
孟轲含笑道:“多谢夫人赐教。”
锦书忙说不敢。
这边秦勉继续和孟轲闲话,孟轲又邀秦勉后日赴曲江楼的诗会。秦勉听后,无不遗憾的说:“可惜了,晚生定了明日一早就要回洛阳不能再盘旋下去。”
孟轲闻言,有些出乎意料:“这么早就走,不是要多留几日吗?”
“得动身了,怕母妃在家中久盼。再有身份在此,也不好抛头露面。”
孟轲心里清楚燕王的事出来后,对于这些藩王的震慑不是一般的大。孟轲浅饮一口茶,忽而说道:“自家骨肉尚且如此,的确让人寒心。”
秦勉却道:“上面那位也没做错什么。”
两人契阔了一番,孟轲便要告辞,秦勉却与他道:“如今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初上位,总要打击一批。老先生才识过人耐心等待总会迎来时机。”
孟轲微微一笑,他也不是特别在意,又互相别过,这才转身离去。
锦书正看着丫鬟帮忙收拾行装,等到箱笼收整得差不多时,秦勉走了进来。他看着堆了满满一炕的东西,蹙眉道:“我们才来几天,怎么就多出这些东西来。你还真能买啊。”
锦书微笑:“也没怎么买啊,哪知就攒下这些了。”
两人回了这边的内室,秦勉与锦书商量:“我打算让胡长史带着两位护院先行。”
“咦,我们不和他们一起吗?”
“让他们快马加鞭的先回去,我带着你可以不用那么赶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总得好好的游历一番。下次出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你现在还有闲情游山玩水啊?”
秦勉微笑道:“有何不行,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人顶着。”
出了燕王的事对他的打击一定挺大吧,以前的秦勉可没如此的消沉。
“那你打算先去哪里?”
“先出长安再说。”秦勉片刻也不想在长安久留。
在被窝里,锦书小声的和秦勉分析:“你说前世齐王府遭殃,会不会因为燕王的事受牵连?”
“有这个原因,不过为何会拖到庆历五年才出手呢?”
锦书道:“我想大概事情生了偏移吧,你想燕王的结局前世可没这回悲惨,虽然也早早的就死,但好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