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八月,几场雨后秋意更浓,天气也渐渐的凉下来了。
锦书已经接到了四舅一家初七来洛阳的消息。
此次四舅来洛阳不单独为看锦书,而是要走另一门亲戚。四舅母的胞妹嫁到了伊阳尹家,伊阳在洛阳东南。正好尹家嫁女,四舅一家自然是要出席的。
锦书记得前世她的七表兄夏凉就娶了尹家的另一位女儿,婚后不久表兄就投了军,一直在外征战,最后成为了威名赫赫的夏大将军。可怜她的表嫂一直和表兄两地分居,三五年也聚不到几次。到庆历十三年她死的时候,夏凉才只有一个儿子。
不出意外的话,四舅一家会和前世一样会留在尹家过中秋。她记得四舅请了她去尹家游玩,但阳氏没有准许,她也就一直没去。
锦书一直在等待四舅一家到来的消息,很快的已经到了八月初三,她也抄完了十部《金刚经》。锦书和张氏禀报:“二伯娘,因为舅舅要来洛阳了,我要给舅舅准备些见面礼,想向您告几天假。”
张氏笑道:“你都替我把《金刚经》抄完了,先歇会子吧,不急啊,过了中秋再来帮忙也是一样。”
于是锦书得到了一段难得的假期。
锦书惦记着在开封的外祖母,想到外祖母年纪渐长身子大不如从前,也是常年要吃丸药调理身体的,她想趁机做几瓶丸药,等到舅舅来洛阳了,也好托他帮忙带回洛阳。
锦书打算出门一趟采买些药材,再买些其他东西。要出门的话得需要车子,需要阳氏的同意。于是锦书去了一趟青桐院。
正好这时程知允也在这边,夫妇俩正计议着什么事情,见她进去了,两人已经住了话题。却见程知允一脸的凝重,像是不大乐意。
在锦书的印象里就没见这位父亲笑过,她上前行了礼。阳氏倒扬起了笑脸,温和道:“书姐儿怎么过来呢,这阵子不是该去庆余堂了么?”
“二伯娘准了我几天假。我来向父亲、太太禀告一声,我打算要出一趟门。”
阳氏还没开口,却见程知允皱眉道:“你出门做什么?”
“买些东西。”锦书又仔细的说了一遍:“四舅要来了,打算置办些东西给外祖母,好请四舅帮忙带回开封。”
“女孩子家想着往外面跑做什么,要买什么列个单子,让下人去置办也一样。”程知允板着一张脸。
锦书几乎已经预料到父亲会这样说,她正要张嘴,却听见阳氏抢先一步开口了:“老爷,总不可能一直不让女孩儿不出门吧。怕什么呢,多让几个护院跟着,也不碍事的。”
程知允睃了几眼锦书有些不耐烦的挥手道:“去吧,去吧。可不许乱跑,不许给我惹事。”
说得锦书好像是个祸精似的,但她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感激阳氏替她说了话,于是朝阳氏福了福身道:“多谢太太成全。”
阳氏叫来了一个负责跟随太太小姐出门的婆子吩咐道:“安排一驾车让四姑娘出门,多调几个护院跟随。别让四姑娘乱跑。”
李嬷嬷恭敬的领了命。
锦书得到了允许便回房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裳,带上了流苏往外院而去。
程家给锦书派了一驾拔了缝的马车,走起来吱吱呀呀的响。流苏埋怨道:“这太太真是的也不让派个好点的车,要是中途坏了怎么办,难道还要我们走回去不成?”
锦书道:“坚持一个来回应该问题不大,这次我不怪太太,她准许我出来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
流苏心道她家小姐真容易满足。
要去的第一站是药铺。
锦书让车夫去洛阳最大的一家药铺。摇摇晃晃,又加上有吱呀声,坐车成了受罪。好不容易车停了下来,锦书被摇得昏头昏脑的下了车。
眼前有一座通体黑漆的房子,五间朗阔的门面,只见人来人往,生意十分兴盛。烫金的招牌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耀眼,只见写的是“保和堂”。
流苏扶着她,锦书一步步的踩着石阶上去了。待进到铺内,只闻见一股熟悉的药味儿。这五间门面只做了一处隔断,两间用做卖药,剩余的三间全是看病所用,坐诊的大夫就有三位。
一位伙计笑容满脸的迎了上来,点头哈腰招呼道:“姑娘是要看病还是买药?”
流苏替锦书回答了:“我们来买药。”
伙计忙道:“这边请。”
伙计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锦书去隔壁的药房等候。
他们跨到了一道门槛,一股浓烈的药味儿便飘散了出来,锦书觉得这股药味好闻极了,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流苏将列好的单子递给了拣药的伙计,伙计见单子上列了一长串的药名,每一种要的数量还不小,不由得打量了锦书两眼,心道这是要开药铺来景进货呢?不过也不像啊。不管怎么说是个大买家,伙计便把单子拿给掌柜的看了。
掌柜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要配几种丸药,想来是什么名门望族家的药房需用,忙上前陪笑道:“只要凑齐这些药还要一会儿,请姑娘里面喝茶等候。”
锦书见外面人来人往,有些嘈杂,加上在车上摇晃了那么久确实需要好好的休息,便点头道:“好,还请多费心。”
掌柜见是个美貌的年轻女子越发恭敬道:“姑娘尽管放心,我们可不敢砸自己的招牌。”
掌柜殷勤的替锦书撩了帘子,锦书弯腰走了进去。她一进屋就见屋里还坐了一人在等候,那人穿了身宝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