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时空,她从来没有这么舒服地吃过一顿饭。
以前在王家,被李氏压迫着,有上顿没下顿。
入宫后,宫女的伙食……不提也罢。
吃饭,不仅要好吃,人气同样重要。如果冷冰冰的一个人,再美味的食物也失了胃口。
临走时,楚云晚意犹未尽,要是能天天过这样的日子,该多么幸福呀!随即她啐了自己一口,暗骂自己太贪心。
不过……墨子翊和雪妃,无疑在她心间点燃了一团永不湮灭的温暖。
墨子翊说自己吃得太撑了,主动提出要送楚云晚回去,好走走路消消食,不然夜里得睡不着觉了,然后不等雪妃表示,拉着楚云晚倏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二人再次来到靠近雪梅院,西侧的梅林。
雨已经停了,花瓣不再如之前那般纷扬,稀稀落落地飘零,旋转在他们周身。
墨子翊一袭月白衣袍,牵着楚云晚的手漫步。
楚云晚一袭梅红色棉裙,双眼亮晶晶的,摊开手心,接住沾着雨露的花瓣,湿湿的,凉凉的。
在墨子翊眼中,她就像个梅花小仙子,灵动可爱。
“这片梅林真美。”楚云晚赞叹。
“嗯,是当年父皇为了哄母妃开心,特意命人在雪梅院附近开辟的。你喜欢的话,就折两枝带回去,放在房里,挺香的。”
楚云晚拒绝道:“再香也会消散,再美也会凋谢,倒不如让它们长在枝头尽情绽放,花期还能维持得久一些。”
女孩的嗓音软糯动听,时不时有缕少女沐浴过后的幽香钻入鼻息,特别好闻。墨子翊有些痴。
他想了想,径自走到旁边,弯腰在地上挑挑拣拣。拣得差不多了,回到楚云晚面前,双手捧着一捧鲜红的花瓣,每一瓣都很干净,没有丝毫瑕疵,足见他是用心挑了的。
“这些总没关系了。你不带回去,它们左右都是要烂在土里的。”
稚气未脱的少年郎,脸颊不知是被风吹,还是因为对着女孩子有些羞涩,红扑扑的,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充满真挚,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注视着比自己矮一截的楚云晚。
楚云晚从袖子里扯出一块粉帕子,把墨子好塞入怀中。
她擅长刺绣,喜欢针线活,身上是日日携带帕子的。
一路西行,墨子翊让楚云晚走在自己的左侧,默默替她挡住北边刮来的寒风,继续牵起她的右手送她回去。
寒风凛冽,吹得墨子翊的手背刺骨地冷,但他感觉不到似的,始终没松开,始终将楚云晚纤弱的小手蜷握在掌心,不让它吹到风。
楚云晚坐在床上,烛火下,右手仿佛还留有墨子翊掌心的温度。
白天,床头矮柜的抽屉铜锁被太监撬开,好在里面只放了她平常刺绣用的工具。那盒药膏是因为给李兰香用过,所以随手放进抽屉的,别的东西全部在抽屉下面的柜门里,幸好没被撬,不然恐怕剩下的药材和银子要不保了。
药材银子不保还是小事,她的行李里有样最重要的东西,一块玉佩。
那是一块碧色,刻着“楚”字的玉佩。
娘亲说过,这是楚云晚亲生父亲留下的东西。
也许有一天,楚云晚能凭玉佩找到父亲。
楚云晚把雪妃娘娘赠的梅红色暗花棉裙细心地折叠整齐,放进双肩包,然后取出针线棉布,打算做两个香囊,等那捧梅花花瓣晒干了,就缝进香囊里。
这时,门外传来嬉闹声。
王牡丹、周柔儿、李兰香做完活,踏着寒气进屋,唯独凝双没有回来。
楚云晚担心了。
看到楚云晚,王牡丹出奇地没有挤兑她,只抿唇,愤愤地白了她一眼。
周柔儿和李兰香许是心虚,进屋后一直不敢看楚云晚,安安静静地回自己的床。
楚云晚知道,定是刚刚五皇子亲自送自己回来的事情传遍掖庭局上下了。
王牡丹即嫉恨又有所顾忌,不敢在这当口与楚云晚发生矛盾。
过了好一会儿,凝双终于回来了。
她拖着疲惫的步伐,在见到楚云晚的瞬间,脸上倦容一扫而光,扑向楚云晚,“云晚,呜呜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我听人说你不见了,跟玉霞四处找,秋意姑姑还说要是抓到你,非狠狠教训你不可。呜呜……”
凝双抹掉泪水抽噎道:“好在……好在有人来说,你在雪妃娘娘那儿。”
楚云晚握着凝双跟冰块似的,血红血红的手,心疼道:“没事了,我这不好好地回来了吗?别哭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有人为难你?”
“我……”
“云晚,你总算回来了。”
凝双正要解释,苏玉霞的身影出现。
她跑到楚云晚床边,关切地问:“你还好吗?有没有生病?我听说是五皇子送你回来的,怎么回事?怎么会遇到五皇子?他有没有欺负你?”
对对对。
凝双听得一个劲点头。
另外王牡丹她们三人也各自竖长了耳朵。
楚云晚哭笑不得,“你噼里啪啦地问一大堆,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凝双破涕为笑。
苏玉霞觉得自己确实太紧张了,舒缓了眉头,听楚云晚缓缓道来:“下午的时候,五皇子碰巧路过殿后,他见我跪在雨里模样狼狈,有些不忍,就带我去雪梅院,并拜见了雪妃娘娘。
雪妃娘娘为人和善,一点架子都没有,不仅命人给我洗梳一番,还留我用晚膳,所以才回来得晚了些。”
苏玉霞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