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既来之,则安之。”
走在楚云晚她们后头的周柔儿听到她们的对话,看了看坐在北边床沿上翻白眼的王牡丹,对三人之间的关系有了一定的了解。
楚云晚选了西边第一张床,凝双选了第二张。
每张床外面竖着一个矮柜,上层是抽屉,下面是柜门,并配置铜锁。
楚云晚略做收拾,卸下胸前的双肩包,放进柜子上锁,拉着凝双去院中排队领枕头棉被。
周柔儿紧跟她们的步伐。
这里每座院落各有一口井,两间净房。
净房有烧水工具。要是想用热水洗漱,得自己动手烧,但碳火有限,有明确的份例,用完了,不到一定天数,不得再领,于是造成热水不够用的情况。
女孩子爱干净,可不得争抢起来,结果当天晚上,出事了。
楚云晚和凝双漱完口,正拿巾帕洗脸,只听“乓铛”一声,一个铜盆落地,泼洒开大滩水渍,往外冒着腾腾热气。
“啊啊啊!!!我的脸!!!”
一女孩摔倒,双手捂着脸发出惨嚎。
站她对面的另一女孩吓得倒退两步,“不……不是我……”她抬头对周围人吼道,“真的不是我!你们都看到的对不对?分明是她先来抢我的热水!”
意识到事情不对,没有人敢说话,纷纷离她们远远的。
很快,教习嬷嬷来了,看到这出事故,教习嬷嬷铁青了一张脸把闹事的两个女孩通通赶出宫。
任她们怎么跪地求饶,教习嬷嬷无动于衷,有几分杀鸡儆猴的味道。
不少人看见,被热水烫伤脸的女孩,脸皮红得能滴出血,皱巴狰狞,被粗使婆子动作粗鲁地拖下去。
女孩们个个脸色唰白,噤若寒蝉。
苏玉霞跑到云晚住的屋子,急急问道:“我听说净房出事了,你和凝双怎么样?还好吗?啊?”
楚云晚心里暖烘烘的,把苏玉霞拉坐到床边回道:“放心,我们没事,还好你没看见,那脸部烫伤的女孩……着实骇人。”
李兰香八卦地凑过来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云晚简单地说:“净房碳火有限,大家都想用热水洗漱,一来二去,便起了争执,结果有个女孩的脸被人用热水烫伤,教习嬷嬷把她们赶出宫去了。”
苏玉霞同情道:“赶出宫与发回原籍的差别很大。但凡做错事被赶出宫的宫女,将流落京城街头,自生自灭,一生都有洗不掉的污点。若手头有盘缠傍身还好,若没有,外面寒风凛凛,简直是……”死路一条!何况那个烫毁了容的女孩,哪怕把自己卖给人牙子做奴婢,估计都没人要。
李兰香惊叫:“那怎么办啊!?这日子怎么过呀!?”
“嘘……你小声点!”苏玉霞道,“让教习嬷嬷听到,有你好受的。”
楚云晚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怎么过都得过下去,这只是个开始,也许将来我们会遇到更多可怕的事情。”
宫女至少要待到二十五岁,未来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苏玉霞接过话茬:“云晚说得对,今天是个教训,以后咱们行事要小心,能忍则忍。”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楚云晚和苏玉霞知道彼此不是性子冲动的人。
李兰香眼珠子一转,精光熠熠道:“哎?我听别人说,碳火可以去尚食局拿银子购买!”
尚食局管理着皇宫中人的饭食,各宫会有指定宫女去领专门属于太监宫女食用的食材份例,碳火一并包括在内,超出部分,得自掏腰包。
苏玉霞泼了盆冷水道:“宫女入宫前,朝廷已经给过抚慰银了。到了宫中,每月月银少得可怜,更要攒着待日后出宫,在外置办份家业过下半辈子,哪里容得你随意挥霍?”
李兰香愣愣的。她从没想过这些问题!
苏玉霞和楚云晚一样,考虑的事情比较远,会为未来做打算,懂得未雨绸缪。
李兰香不以为然道:“那可不一定,宫女也是分地位的。如果有幸能到贵人们手底下伺候,做得好了,有打赏呢!”
苏玉霞点点李兰香的额头,“你这丫头心真大。行了,时辰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屋子,别让教习嬷嬷发现了。”
送走苏玉霞,楚云晚准备睡了,可是王牡丹却不消停,要来找她麻烦。
“楚云晚,我和你换张床!你睡北边!”
趾高气昂!鼻孔视人!
北边的床位置不好,靠后窗,有丝丝凉风灌进来,又正对屋门,屋门一打开,寒气直袭,这是刚才苏玉霞来了,王牡丹发现的问题。
“床铺选好了,我不会换的。”
楚云晚拒绝得干脆利落,气歪了王牡丹的鼻子。
在家的时候,贱丫头从不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长胆了啊!
王牡丹一把揪住楚云晚的一个丫髻,龇牙道:“你换不换?换不换!?”
楚云晚的头皮被扯得生疼。
大家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王牡丹居然敢动手,还是凝双最先反应过来,急得一把抓住王牡丹的手,勒出红印子。
“你放开云晚!放开!”
李兰香冲上前说:“王牡丹,你闹事,不怕教习嬷嬷责罚吗!?”
她威胁王牡丹,想让王牡丹有所顾忌,收敛自己的行为。
整个房间,只有周柔儿因为害怕,躲在一旁。
“呵,责罚?”王牡丹不屑地冷哼,“收拾这个贱丫头轻轻松松,还能惊动教习嬷嬷?”
不等李兰香说话,急红眼的凝双一口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