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夫人明日便要离开青平县回乡下老家,走之前,她让欧阳木在府内准备了一场宴会,几乎请了青平县所有的人,打算办一场拜别宴会。
然而欧阳府连续死了公子和老爷,许多人嫌晦气不肯去,因此苏阑与小九到的时候,便看见院中只坐了寥寥的三桌人。这些人都是平时与欧阳家有生意往来的人,或者受过他们的恩惠前来捧场的。
欧阳夫人喜欢听戏,因此特地请了邻县的戏班子来,在院子里临时搭了个戏台,便咿咿呀呀的唱开了。青平县地方不大,在座众人也都是彼此认识的,欧阳夫人一一与大家敬酒道别,席间气氛还算热闹。
苏阑旁边坐着的是位成衣铺子的掌柜,两个月前他新进的一批重要的布料在运来的路上遇到大雨,山体被冲塌,货物险些不保。正是苏阑带了人前去救援,同时也救了他负责运货的儿子一命,因此他一直极为感激苏阑,如今见了苏阑自是要与他攀谈几句。
这位掌柜姓乔,有一双裁衣的巧手,听说他的妻子就是看上了他的手艺,然后被他用一件亲手裁制的嫁衣当聘礼娶进门的。乔掌柜敬了苏阑一杯,笑道:“苏大人近来可是遇到什么喜事了,看上去心情颇佳。”
苏阑浅抿了一口酒,闻言微微一笑,道:“乔掌柜看上去心情也不错,莫不是接了笔大生意。”
“不瞒苏大人,几日前小店的确来了位大主顾,张口就订下了两百件衣服。”
“哦?不知是怎样的客人?”
“是位很漂亮的年轻姑娘,左边眼睛下面有颗朱砂痣,不过……”乔掌柜突然有些迟疑。
“我只是随口问问,乔掌柜若是不方便大可不必说。”
小九正听戏听得入神,不知不觉便飘到戏台上去了,苏阑一直看着她,因此也没太注意乔掌柜在说些什么。直到他听见“丧服”二字,这才又转过头看向乔掌柜,道:“乔掌柜,你方才说什么?”
“那位姑娘订的是一百件喜服与一百件丧服,正是因为如此,我觉得有些奇怪,方才不知该怎样说,并非不愿告诉大人。”
同时订下了如此大数量的丧服和喜服,任谁听了这种事都会觉得奇怪。但最近青平县发生的事情太多,苏阑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别的事,只随便问了一点其他的,得知对方后日午时会到店里取货,便没再多留意。
他又抬头去看小九,却没在戏台看见她,苏阑的视线将附近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她的身影。同时,他还发现欧阳夫人也不见了。
如今宴席已经过半,想必欧阳夫人中途离席去更衣了,只是不知小九跑到哪里去了。
一柱香过去了,又一柱香过去,待到三柱香过去了小九却还是没有回来。此时已经到了巳时,而欧阳夫人也没有出现,若是更衣,这用时也未免太长了。
席间已经有人在询问一旁的下人怎么回事,还有几人起身告辞离去。苏阑也被敬了不少酒,虽然他以还有公事要处理而挡掉了不少,但仍是有了几分醉意,想着等一会小九回来之后也该带着她告辞了。
又过了一刻钟,就连前去找欧阳夫人的欧阳木也没有回来时,大家再也忍不住四下讨论起来,更有人神色惶恐的跑来问苏阑:“苏大人,欧阳夫人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面色瞬间变了,都不约而同想到了发生在欧阳府的两起命案,就连喝得大醉的人也被这句话给吓得清醒了不少。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院中的烛火发出并不明亮的光,映照出众人苍白的脸。所有人的后背一瞬间被冷汗浸透,都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下升起,仿佛有谁正在暗处盯着他们,随时准备取走他们的性命。
“诸位勿要惊慌,欧阳夫人许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一点时间,有我在这里,大家不会有事的。”苏阑站起身,沉稳有力的声音稍微安抚了一点众人的情绪。
然而此时忽的一阵风起,吹得院中烛火摇曳不定,只见火苗晃动几次后,竟然尽数熄灭。
苏阑皱了皱眉,一片死寂中突然传来一声诡异的猫叫,又不知是谁喊了句:“有鬼啊!鬼要杀人了!!”
——声音凄厉,刺破夜空。
随即人群便炸开了锅,纷纷叫着“救命啊”“别杀我”“快逃啊”四散逃命而去。于是没过多久,院中便又再次安静下来,竟是只剩下了苏阑一人。
看着这一片狼藉的院子,苏阑很是淡定的轻轻理了理衣袖,然后转身顺着之前欧阳木离开的方向而去。
后院发生了这样的事,动静还如此大,欧阳夫人与欧阳木也没有出现,加上小九也迟迟未归,苏阑知道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他面色凝重,脚步逐渐加快,心道只希望不要再出人命了。然而没走出多远,刚转过一处假山,苏阑便看见了小九。
小九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目光不停的在四下搜寻,面上还带着疑惑。
苏阑见她没事,心底稍微松了口气,走上去问她:“小九,你方才去哪儿了?在这里做什么?”
小九目光仍在四处打量,见苏阑来了也没看他,只答道:“我在找刚刚那些唱戏的人,奇怪,我明明是跟着他们到这里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苏阑心底微微一动,“什么不见了?”
原来小九方才听戏时,台上戏子们唱完一曲便退了下来,换了另一批人上去继续唱戏。她原本没有在意,却听见那些人在戏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