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就不在乎那些事情,我不在乎你到底有什么理想,我不在乎那里到底会死掉多少人!”
“我在乎的只有你而已,我要你好好活着!”
她的哭喊渐渐转变为无力的啜泣:“求你了,别做危险的事情。。。。。。”
“别丢下我一个人。。。。。。。”
李尔顿时愣住了,他忽然发现了玛姬手背上的淤痕。
那恐怕是刚才自己粗暴的动作留下来的吧。
他忽然感觉到一阵无力。
正如之前所说的,他甚至可以为了革命、为了正义献上自己的生命,但是唯独玛姬和老爹。
【这件事是我自己要做的,如果仅仅是因为我在做这件事,所以你要加入进来的话,大可不必,这件事和你无关,和老爹也无关,我希望你们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
现在想来,这是多么傲慢的一句话啊。
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side3、不,如果自己的身份暴露,玛姬和老爹被抓住,一定会遭受比毒气还要可怕的事情吧。
他终于理解将脑海里的知识和现实联系在一起,那些历史上的故事,关于屠杀、虐待、拷问、镇压,关于被革命的对象会对革命者所做的一切暴行。
用亲眼目睹十几亿人的死为代价。
这恐怕是人类有史以来最贵的学费了。
我早该明白的,李尔抱住玛姬的力气也渐渐地松懈,他痛苦的想到。
到底在干什么啊我。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让。
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
我明明就知道的,这句话世界上也只有我知道,自以为是革命领袖,但到头来,和其它人相比,只有我一个人是根本没有革命者的觉悟的吗?
没有自己会将身边的一切都卷进来的觉悟。
革命者付出的牺牲从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而已。
“这不是你的错,李尔。”玛姬似乎是察觉了李尔的痛苦,轻轻的说道。
“不,这是我的错,无论责任的多少,我确实对他们犯了罪,”李尔的双手紧握,短短的指甲刺入了手心的软肉:“我为吉翁战斗,我为他杀人,不管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想要做些什么,这一点是确切无误的。”
没有人是孤岛,没有人能够自全,所以别再问丧钟为谁而鸣,它正是为你响起。
“我是个罪人。”
而就在此时,雷光内部的电台突然传来了一个紧急求救信号,发源地正是side4。
李尔下意识的打开了这个频道,直到做完了这一切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求救的声音渐渐和舱外基连的演讲混在一起。
【——求救!求救!有人在这个频道吗?】
(side2的叛徒之死是天予的报应!)
【求你们了,有人听得见吗?】
(这是对背叛宇宙之民大义的愚人正当的惩罚!)
【吉翁军疯了!他们向卫星注入了毒气,他们要杀了我们所有人!】
(这是他们自作自受的恶果!)
【我们不是军人,都是普通的难民!不管是谁都好,听到这个求救的人,拜托你们救救我们,我们在广场下面的避难所里!】
(身怀慈悲的我们吉翁公国的国民,会为他们而哭泣,会为他们祈祷冥福!)
【我们这里有老人!也有小孩!都是平民,没有军人!】
(我的同胞们!二十亿荣耀的吉翁公国国民们!以及所有了悟我们行动正义性的宇宙之民们!)
【拜托了,看在上帝的份上,救救我们!】
(和地球联邦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天啊!毒气渗进来了!】
(让我们排成一丝不乱的整齐队列勇往直前!)
【。。。。。。。上帝啊,请你。。。。。。。】
(一同前往胜利之日!)
求救信号到最后,已经渐渐地听不真切,也不知道是因为说话的人已经死去,亦或是察觉到了求救信号的吉翁军散布了米诺夫斯基粒子。
这已经不重要了。
李尔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心中的某团火焰随着燃料的注入而愈加旺盛。
【我知道,我准备好了。我愿意忍受一切的痛苦,一切的打击。】
【我不要人感激,我不要人怜悯,我也不要声名。】
【为了它,我也甘心去犯罪。】
他突然想起那首他非常喜欢的诗歌,突然明白了诗歌里面所说的,到底是多么决绝的觉悟。
他轻轻开口,话语中已经没有了迷茫和天真,只剩下痛苦和坚定:“玛姬,对不起。”
听到他话的玛姬没有抬头,只是在他胸前的脑袋微微的动了一下。
“也许有一天,我会害死你。”
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放弃。
无论要他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