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真特么太臭了!
高易的第一反应不是眼前一黑,不是视线被遮挡而产生的惊惧,不是麻袋摩擦在皮肤上的粗糙;而是臭,他被覆盖在脸面上的,那股闻所未闻、完全无法想象的恶臭呛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他本能的伸出手,想把套在头上的东西扯下来,但是发现两只胳膊都被人抱住了。他右臂猛的用了下力,只听见一阵布鞋或草鞋摩擦在地上的声音,然后似乎什么人吊着胳膊被他从地面上扯了起来,但接下来胸前的方包妨碍了他的动作。正当他想换一个姿势绕过方包的时候,只觉得胳膊又是一沉,有人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压在他肩膀上,勾住了他的手,很快左边也多出一双攀扯他肩膀的手来。接着好像又有谁从正面扑了过来,想挂到他胸前的方包上。
“只要铜钿,不伤性命,不要动。”身后似乎传来这样的声音。
如果不是这股恶臭,高易接下来的反应可能完全不同。毕竟这是次意图明显的抢劫,作为一名拥有后世生活经验的穿越者,在这种状况下选择弃财保命,应该可以算作是一种最基本的素养。
然而嗅觉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是大脑中最原始的知觉系统,甚至可以说人类目前所使用的大脑就是神经束上方的一小簇嗅觉组织通过不断进化演变而来的。
作为进化过程中最早出现的一种感觉,嗅觉不会像冷、热、痛、触觉、声音等其余所有的感觉那样,需要经过丘脑将最猛烈的刺激滤除之后,剩余的信号才会交由更高级的大脑皮层去处理。相反它是身体最直接的一种感觉,能够直接影响到记忆、情感和情绪。
所以当身后传来的声音仍在高易的丘脑与大脑皮层间来回传递处理的时候,嗅觉已然替他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
高易朝前面踢出一脚,感觉蹬在一团绵软的东西上,随后他听见嚓的一响,那是指甲擦过皮革的声音,然后脖颈上的分量陡然变轻了。
他左右晃动着身子,前后迈动着步子,双手不断挥舞着,试图摆脱身上的牵绊。但身后似乎有越来越多的人扑了上来,他们抱住了他的腰,搂住了他的腿,扯住他的袖子,拉住他的皮带,想把他牢牢固定住。
然而他可不是什么四体不勤的废柴,他身高一米九三,穿越前体重始终维持在九十公斤,即使穿越过程中丢失了几乎所有脂肪,但经过这半年的调养,目前体重业已恢复到七十五公斤。而且由未来的丰富食物配合大量锻炼所得来的肌肉,使用起来更加强韧有力。
高易对比着身上所受到的份量,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科迪亚克棕熊,虽然被众多败犬撕扯着,但仍旧行有余力。
他“啊”的一声大吼,扎住脚步,腰部猛然用力,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肩膀上,双臂奋力一甩,胳膊虽然没有完全挣脱出来,但他清晰的感觉到上面传来的力量已经散乱了。他再接再厉,用腰部带动上半身向反方向一挣,随即猛的一顿,然后当手臂上传来的力量最为纷乱的一霎那,他再一次大吼出声,使尽浑身力气将双臂向内一拉,接着朝斜上方挥去。
“嗤”右臂上承受的所有力量,随着扯裂的袖子飞离了出去。虽然左手仍未被解放,但已经不妨碍右手的自由活动了。
高易一把抓住了头上的麻袋向上掀起——
就在此时,一股新的力量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背脊上,不但撞得他重心不稳,还紧紧勾住了他的咽喉。
麻袋不但没有成功的从头上扯开,下沿反而被紧紧的扣到了脖颈上,还一直勒进了嘴里,一股更恶心、更浓烈的味道熏得高易都快要吐了。随后,背后的份量变得更加重了,好像对方的整个身体都吊了上来,扯得高易不断向后倒退,把刚刚好不容易才获得的优势完全丧失掉了。
等到高易反应过来,伸出右臂尽力向后捞去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更多的力量、更多的人重新压回到了他的身上。这一次对方好像连一寸空间都不肯放过,有去掰他的小腿想把他撂倒在地的,有扭他的手腕想对他施行关节技的,有人抓住了方包的背带吊在他的肩膀上——这一次高易没法踢人了,他的两条腿像是坠了两个过百斤的铅球似的,高易都怀疑是不是有谁坐在了他的脚面上——还有人过来捂他的嘴,难道他的吼声有力量加成的吗?高易毫不犹豫一口咬了下去,如果不是嘴里隔着的麻袋布太过恶心,他没有能够用上全力的话,那几根手指估计当场就交待在这儿了。
高易蹒跚着并没有倒下去,他两条腿不断小步挪动着,原地兜起了圈子。这样他只要挪动一个小角度,别人就必须相应的移动一段距离才可以够得上他,而在不断的运动中又很难把力气用实。事实上他现在如果停下来的话,很容易被一群人掀翻在地——毕竟他再怎么重也就一百五十多斤——脚只要离了地,身上就是有再多力气也没办法使出来。
高易现在已经重新恢复了思考能力和基本判断力。嗅觉的另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它容易产生疲劳,当嗅味阀值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增加的时候,恶臭对于他情绪的作用已经越变越小。
“老实点,不要动,只要钱,不伤性命。”
“不要动了,再动就对你不客气了。”
“只要你身上的包,交出来我们就走。”
“…………”
身边不止一个声音在重复着类似的话,毫无疑问,他目前遭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