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笔带过:“这是迟早的事,我以为你会知道。”
她果然不再询问了,移开视线,率先迈步:“这是最后的机会,反悔还来得及。”
他在她身后道:“这句话,要我对你说才是。”
她脚步顿了顿:“我从不反悔。”
“我亦然。”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如果要反悔,那么从一开始,她就应该反悔了。既然不能,那么,后面的路,再难也要走下去。
……
回到郯国时,青都下了入冬来的第一场雪。
早朝时,祁凰将自己的决定,当着百官的面公诸于众。
这一决定,引起了整个朝堂的轩然大波,却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对。
这里面有多少是因慑于独孤南璃的皇威,她不想去猜,也没必要去猜,总之,事情的结果如她所愿就好。
“凰儿,你的决定母皇无论如何都会支持,只希望这不是因一时意气而犯下的错误。”独孤南璃将碗中苦涩的药汁咽下,在祁凰递来一罐蜜饯时开口道。
“母亲放心,在答应容凤之前,我已经将所有的结果,全部考虑了一遍。”她将蜜饯递给独孤南璃,又从袖中抽出一方雪白丝帕,垫在了锦被上。
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苏景骞将独孤南璃照料得非常好,但即便如此,独孤南璃的身体,还是日渐一日的虚弱下去。
毒素开始疯狂扩散,如果没有苏景骞,她甚至活不到现在。
独孤南璃抓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眼底闪过无能为力的痛苦:“凰儿,即便我将能教给你的东西,全都教给了你,但我始终不能放心。以前我从未怨怪过老天,生死有命,我不会强求,能亲自陪在你身边,教你武功,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我已经非常满足,可现在,我却好恨,恨老天的残忍,为什么不能让我多活几年,为什么不能让我以母亲的身份,再多陪你一段时间……”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握着祁凰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人果然永远不知满足,凰儿,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贪心了?”
她用力摇头:“不,我也想以一个女儿的身份,多陪母亲几年。”
独孤南璃笑了笑,祁凰虽然否认了她的贪心,但自己知道,她原本就是个贪心不足的人,如果不是这样,当初也不会以叶三娘的身份将她赶走后,又兜兜转转,将她接回到自己身边。
“凰儿,那个叫苏景骞的,我觉得,他人不错。”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祁凰敷衍道:“嗯,是不错,为人谦和有礼,重情重义,以前在昱国,他可是个老好人。”
“凰儿,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祁凰开始装傻:“母亲难道看上了他的才华,想要招募他为国效力。”
“我是看上他了,但我不想招募他做臣子,而是女婿。”
祁凰哈哈干笑:“您瞎说什么呢,明知道我即将嫁给汐国君主,一女不能侍二夫。”
“凰儿,你喜欢他吗?’
“谁?”
“容凤。”这丫头,和她年轻时一样,爱装傻。
摸摸鼻尖:“这个……”
“我能看出来,你喜欢他。”一针见血,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但你心里明白,他不是你的良人。”
看来是逃避不了了,只好认真道:“是,我心里只能装下一个人,那就是容凤,但我也明白,我和他之间不会有好结果。”究其原因,只有她最清楚:“母亲不是曾经说过,人活在世,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没有人能完全凭心而活,您当初选择嫁给国公,不也做出了牺牲么?如今,我为了这个国家,做出点牺牲,也没关系,况且,我要嫁的人,还是我喜欢的人。”
独孤南璃沉沉一叹:“有时候,看着你我会很欢喜,因为你与我年轻时非常像,与你的父亲也很像,可有时候,我又希望,你最好不要像我,因为那样会活得很辛苦。”
“父亲?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始至终,独孤南璃都没有提过那个男人,即便是他深爱的男人。
轻轻阖上眼帘,独孤南璃似乎沉浸在纠结挣扎的情绪中,虽然着急,但祁凰什么也没问,只静静等待。
片刻后,独孤南璃重新睁开眼睛:“你身上的那块海棠白玉还在么?”
海棠白玉?祁凰回想了一下:“是一块铜钱大小,上面雕着一朵盛开海棠的白净玉佩吗?”
“没错,正是。”
“那个……”她不好意思道:“我……送给一个朋友了。”
独孤南璃有些惊讶:“当初夏婕妤没有告诉你那块玉佩的重要性么?”
“告、告诉了,我……我想着没太大用处,就……给人了。”越发窘迫。
独孤南璃摆摆手,反过来安抚她:“算了,送就送了,天下这么大,你也不一定能碰见你的亲生父亲。”
“母亲此言何意?”
“那块玉佩,是你父亲亲手雕凿的,一共两块,一块给了我,一块给了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没想到父亲的手这么巧。”
“是啊。”独孤南璃似乎陷入了回忆中,“他的手,不但会雕玉佩,还会制首饰,锻武器,总而言之,他是个很好的男人,可惜,我有负于他。”
“那父亲现在身在何处?”
“他……死了。”
“啊?”怎么会这样,白高兴一场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既然玉佩已经送人,那便代表,你与你的父亲,以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