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很想杀人。
如果他没有受伤,没有失去功力,他一定会挖出这无耻之徒的双眼,割下他的耳朵,再撕烂他的嘴巴。
他见过太多投怀送抱的女人,有娇媚的,有柔弱的,有刚烈的,有豪爽的,唯独没有见识过如此无赖的!
他的唇,也是一般人能碰的么?
上一个有此企图的人,已经被他剁成肉酱了。
如果,如果他功力尚在……
罢了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真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遇浅滩遭虾戏,等他伤好了,一定、一定要杀了他!
祁凰遮了遮眼,挡开那几欲噬人的眼神,倒不是有多害怕,而是那眼神,会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啊……那个……我还以为你要死了……”说这话的时候,她连嗓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抖,紧张害怕的情绪,一览无余。
这一次,她没有在骗人,她的确,真的怕他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冷嗤声响起,在空旷的浴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死?
他怎么可能会死?
在没有完成自己的目标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死的。
更何况,鲛族之人,生命力原本就比普通人要强悍,他不过是关闭了五感,让身体彻底陷入沉睡,以达到自我疗伤的目的。
可这家伙,却以为他要死了?
并且在未征得自己同意的情况下,就做出那等卑鄙下流之事!
实在可恶!
想到睁开眼时看到的一幕,心里便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愤怒是愤怒,气恼是气恼,倒没觉得有多么排斥,平日里,只要有人过于亲近他,他就会恶心难抑,忍都忍不住。
可恶,一定是自己伤得太重了,连对厌恶的感知都变弱了。
抬手,以手背,狠狠拭过被某人触碰的唇瓣,一下又一下,直擦得双唇充血,鲜艳欲滴。
呃,要不要这样?她没有这么脏吧?
这张脸虽算不得倾国倾城,天下无双,但也算是清丽明秀,端方素净。
认真说起来,自己才最吃亏的那个。
试想一下,若非有强大的心理素质,谁能对着那么一张布满鱼鳞的丑脸吻下去?她都快要佩服死自己了。
“行了,别擦了,再擦就破了。”祁凰从袖中抽出一方丝绢,递了过去。
他看了眼,眸底轻闪,似乎很是嫌弃,祁凰摸摸鼻子,正欲收手,他却将那方丝帕夺了过去,用力在唇上拭了几下。
祁凰见状,不禁轻轻笑了。
还真是个别扭的家伙啊。
“我觉得,你身上的伤,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目光下移,她指着他下半身鱼尾上的伤口。
经过一个晚上的浸泡,那些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渗血,但伤口依旧狰狞翻卷,伤口边缘,透着森森的白。
他想拒绝,不过不知为何,话到口边,却没说出来。
见他不吭声,大概便是默许了。
放干池中的水,她半蹲在他的身前,仔仔细细地,将药粉洒在鱼尾的伤口上,接着,涂上冰凉镇痛的药膏,最后,用绷带将伤口一层一层包裹起来。
一切处理完毕,她这才抬起头,用袖口拭了拭额角的细汗。
他拧眉看着被她处理过后的杰作,整条鱼尾,几乎被白色的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乍一看去,竟有些滑稽。
用尽了所有的忍耐力,才忍住没有将那些白色的纱布全部扯下。
好吧,虽然丑了点,滑稽了点,但想来有助于伤口的恢复,既然如此,那便勉为其难接受吧。
看着由蓝色变为白色的鱼尾,祁凰也觉得挺好笑的,偷偷觑他一眼,能看到他眼中的不情愿,但好在他没有因这不情愿,就让她的一番努力付诸东流。
“你到底是人还是妖怪啊?”憋了许久,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即便她知道,他不会回答。
但他却抓过她的手,写了一个字:鲛。
鲛?
她眨眨眼:“你是鲛人?”
他颔首。
“鲛人啊……”她上上下下打量他,眼底闪着一簇明亮的光芒,如天幕之上跳跃的星辰,一闪一闪:“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坠泪成珠。”她凑过去,目光牢牢锁住他的黑眸:“你打算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他敛下双眸,唇角弯起一抹讥嘲的弧度。
人类啊人类,永远都是这么贪心不足,原本对其另眼相看,原来也是个伪善之徒。
你想要什么?
他问。
是南海的东珠,还是稀世的灵药,亦或者是鲛人赖以生存的鲛珠?
她嘻嘻一笑,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眼睑:“你哭一个给我看看呗?”
他怔住。
哭一个?
“快点快点,哭一个嘛,让我见识一下,鲛人是不是真能坠泪成珠?你放心,我只是好奇而已,绝不是因为贪慕什么,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发誓。”她举起手来,做立誓状。
他斜睨她一眼:假的。
假的?什么假的?
“你说传说是假的?你们的眼泪,并不能变成珍珠?”
他握紧她的手,难得耐心解释:鲛人只有在极度悲伤绝望,甚至是失去求生欲的情形下,才会坠泪成珠,但这珠子并非珍珠。
她愕然,想了想,呐呐收回手:“那还是算了,我想我并没有令你绝望悲伤的本事,更没有让你失去求生欲的能耐,唉,可惜可惜,真是可惜。”
她频频摇头,好似真的非常可惜,不过嘴角却噙着一抹笑,似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