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军事历史>勒胡马>第五章、锁港
撺掇他提防压制我等的,一定是庾亮没跑了!至于今日被阻江岸,那也必然是庾亮对琅琊大王进了什么谗言,才会施此恶政!

李矩当场就蹿了,打算领着家丁直接杀散守渡的官兵,抢夺船只。卫展和裴嗣父子赶紧拦阻,说我等尚在建康,实不宜鲁莽行事啊还当从长计议。

几个人转身来到杜的车旁,叫上杜安卿一起商议。裴嗣建议道:可归谒东海太妃,请其致意琅琊大王,去此乱命,使君等可以顺利渡江。杜也说:我当请舍妹往求西阳大王且此事若真是庾元规进谗所致,当请西阳大王召集友朋,上书弹劾,否则岂能解我等心头之恨呢?!

众人皆愿归谤于庾亮,其实未必所有恶政都是他的锅。不过卫展等人这回倒是猜对了,请令封锁渡口的,确实正是庾元规。

当晚,王导特意把庾亮召入府中商议,说你此举并非良策啊。庾亮苦笑着一摊手:舍此之外,安有良策?

顿了一顿,便即详细剖析给王导听:我等南来,筚路蓝缕,始得今日之局面,扬荆江湘乃至交广,大略平定,假以时日,必能威武之师,一举克复中原。然而在此之前,实应先弥合侨客与土著之间的矛盾,使其戮力同心,共谋国事。建康之政,譬如天平,若重其一端,必然倾覆。而今侨客多闻风北归,南貉也由此妄生异心,倘若不加遏制,恐怕政令将乱,实力大损

王导叹了口气,说你这话倒也没错近日便常闻有江南士人云:‘中原既复,侨客胡不归,尚淹留蔽邑,而图我资供?’其实他在这话里改了几个词儿,南人原本说的是:中原既复,北伧胡不归,尚淹留蔽邑,谋夺我衣食?

然而王导随即就说了,此亦无可奈何之事落叶归根,人皆思乡,常情常理难道元规便不想望颍川么?只为我等受琅琊大王厚恩,乃欲保之安定江左,不忍背之也。然而南渡士庶正多,未必人人皆怀忠悃之心,亦未必人人皆得大王青睐,与其坐此与南人龃龉,不如彼等欲归,便允其归好了。

庾亮说这可不成所谓‘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今若允一家北归,则难免百家踌躇,假以时日,即‘百二掾’中,未必无人滋生妄念。到时候大王驾前空虚,南貉趁机而入,止凭王公与我等区区数人,恐怕无力擎天哪!

王导想了一想,突然间转换话题,对庾亮说:元规,昔日使裴祖北伐,可曾预料到彼等能够克复洛阳,甚至往执长安之政么?

庾亮闻言,不禁有些狼狈,只好微微苦笑:不曾想过

王导笑一笑:是知天下大势,非卿与我二人所尽能把控;宇内智者,亦非卿与我所可尽睹卿勿过度自信。譬若汪洋横肆,谁能熟知八风所向?今虽南风,或许顷刻便将变为北风,唯有顺风而行,由天之命,始可远航,否则船只必然倾覆。

今裴祖已脱我等掌握,长安之政反更稳固,消长之势如此,非人力所可强逆。倘若强逆,非止为卿召祸,对于大王也并非好事啊。

庾亮摇一摇头:即便知其不可为,亦不得不为之,且今若不为,恐怕将更难为。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对王导说:王公且思,今裴文约既执国政,倘若请天子诏,命诸王归藩,我等又将如何应对啊?大王何以自处?

王导闻言,不禁大惊失色这倒确实不可不虑!

庾亮说对嘛今中原士庶,半在江东,若我等能够徐徐镇抚之训导之,使皆归心于大王,则裴祖在中原亦无可如何。若允彼等北归,则是自弱我势,而强裴祖之力,逮朝廷尽脱困厄,根基牢固,又岂容大王久镇江南?如此一来,我等数年之功,俱化流水,且大王不离建康,恐致违命之伐昔日长安不能威胁江左,我等尚可敷衍,今日则未必,若许侨客北还,异日将更危殆而大王若离建康,只恐有性命之虞。

有一言僭越,本不当言,王公勿怪司马家骨肉相残之事,难道我等还见得少么?

王导低垂着头,良久沉吟不语。

就听庾亮继续说道:如今唯有暂时阻止各家北渡,遣一介使,前往长安,去探问裴文约心意亮愿请命为此。若裴某能允大王久镇江南,还则罢了,否则这南渡各家,便是我等手中的人质!今尊兄大军虎踞江上,北地胡寇尚未殄灭,再有数家为质,则数岁之间,裴祖必不敢正眼以觑江东。我等由此方可徐徐积聚,与之抗衡。江左能否自保,大王是否无恙,我等志向得失,今日诚乃危厄之际我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王公勿疑。

两个人一直聊到很晚,庾亮最终说服了王导。不过最关键的是,庾亮表态,说:朝野怨言,亮一以当之,王公可假称病,权当不知,亦不必赞同,只请切勿从中作梗便可。王导听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禁长叹一声:由卿便是。算了,这事儿我不管啦。

庾亮站起身来,深深一揖,告辞而出。他前脚才出门,王导长子王悦后脚就从屏风后面绕将出来,朝自己父亲深深一揖,问道:阿爹何以如此放纵庾元规啊?庾某此举,必召朝野侧目,上下挞伐,诚恐连累阿爹。

王导微微苦笑道:元规方不顾死生,甘冒矢石而前,我为其荐主,又岂可强牵之使退啊?说着话叹了口气:唉,元规至刚,临事不知退避,我诚不知其死所矣

那边庾亮才刚迈出王府大门,忽然一辆马车从暗影里缓缓驰出,车上之人远远地便叫:庾元规?

正是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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