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寿衣店主的说法,这寿衣是用绢棉制成的,包含着亲人对逝者“眷恋”、“缅怀”的美好愿望,而寿衣具体是“五领三腰”,即五件上衣,三件裙裤,非常厚重的棉衣,样式是至少上百年前的寿衣样式,表示后人对华夏大陆历代先祖的尊重,也是华夏大陆的固有风俗。
而且,寿衣肯定不能用皮草或者是绸缎来做,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寿衣,也是绢棉,只是在陪葬品金银珠玉上更丰厚一些罢了,因为,亡者穿上皮草意味着,来世变成兽类,而绸缎,则有断子绝孙的谐音,均为人所不喜,当然更不能使用了。
购置回来,董承义让所有男亲属,除董啸外,都退出东间房。
在董承义老婆的指挥下,董啸和董颜,脱去了母亲身上的所有衣物,董颜已经看过母亲的遗体,但董啸现在看到,又心酸痛到不能自已。
母亲身上,因为最后将近一个小时的急救,整个身体,出现大量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斑痕。
那时,母亲虽然不知道,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可是,她依然受了大苦啊。
见董啸的泪又来了,董承义老婆急忙劝道,“孩子,不要哭了,赶紧给你母亲穿上寿衣吧。再耽误,就不好穿了。”
董啸和董颜立刻会意。
人一旦死去,身体会在一天时间内,迅速的冷却和坚硬起来。所以,必须在一天时间内,为其更换好寿衣,否则,再要更换,就会大费周折了。
于是,听从董承义老婆的安排,董啸和董颜分别接过董承义老婆递过来的温湿的毛巾,为母亲擦干净身子,边擦边说道:
“妈,儿子给你擦干净身子。”
“妈,女儿给你擦干净身子。”
这是对逝者的尊重,说话,让逝者知道,自己的儿女在干什么,也知道眼前是自己的儿女。逝者为大,在另外一个世界,为活着的儿女亲人祝福。
这是人生多大的痛苦啊,在依然最渴望母亲怀抱的年岁里,母亲却永远的去了。
擦完身后,一层层,一件件,董啸和董颜合力,帮母亲穿上寿衣,轻轻的系好衣带。
母亲的身子,开始僵硬,开始不太好穿。
但最终,还是顺利的穿上了。
穿好寿衣,董啸、董颜,再加上三个女亲属,由董啸口中喊着,“妈,咱们到灵床上去啊。”
边把母亲,抬到了灵床上。
或许,在天有灵,这一切,母亲崔凌玉,都能够看到,感觉到,听到。
灵床就正对着东间房的房门,这也是固有的摆放习俗。
母亲穿上寿衣后,整个身体大了一大圈,脸显得更加姣小,在灯光下,母亲的脸有丝丝红晕,就好像静静的睡着了一样。
将崔凌玉移到灵床上后,董承义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个瓷碗,里边放置着香油,有一条粗长的绵线做的,已经浸得湿透的捻子,让董啸用打火机点着了,叮嘱众人,这是“长明灯”,一直到出殡那天,都要亮着,小心别熄灭了。
还好,董家大院是一个很大、独立的三进落的院子,虽然冬季的丹阳多风,可董家大院里,却风浪不惊。
之后,董承乾又拿出香炉,点着香烛,是为焚香。并摆上一碗满满的小米饭,饭上插竹筷一双,董承义说这叫“倒头饭”。
最后,董承义拿进来一个大砂锅,放在了香烛前边,离开灵床有一米多距离,叮嘱董啸、董颜,多给母亲烧一些纸钱。
到这一刻,这今夜,崔凌玉去世的当天当夜的事情,才算告一段落了。
董承义跟董啸说道,“孩子,你去睡觉吧。今天,让董颜、若玉和你婶婶来守灵吧。明天,你的事情,非常多。我怕啊,把你也累着了。”
董啸不肯,静静的守着逝去的母亲,一直到凌晨两点,实在熬不住了,就直接靠在门板的一边儿,沉沉睡去。
董啸的脸,与母亲很是相似,长长的仿佛会说话的睫毛,挺直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只是更多了一份男性的坚毅棱角。
董颜准备叫起哥哥来,让他回房休息。
董承义制止了,“让他先这样睡实吧,一会儿,我们直接把他弄到房间床上。”
董颜一想也是,此时叫醒哥哥,恐怕,他再难睡着了。
哥哥从丹阳一路过来,一直忙碌到午夜,也是真真累了,就让他这样靠着母亲,靠着门板,安静的睡一会儿吧。
董颜拿起一叠纸钱,一张一张,安静的投入到砂锅那跳动的火苗当中。
……
一大早,天刚蒙蒙有点星亮,董啸和李若玉,就跟着董承义,一起拍响了龙城附近一个镇上的一家土板店的大门。
土板,其实就是寿材,棺材的意思,龙城当地一直称为土板。其实,很直白,入土的棺材板儿。
这土板店老板,也就习惯了,迷蒙着眼,边开门就边作上生意了。
这么一大早,又是来土板店,着急上火拍门的,那只有家里有人去世了,来选土板呢,不可能有其他的情况。
这土板店生意,正常无白事人家,避开都来不及,怎么又可能主动上门敲门呢。
除了有白事人家来选土板,这土板店老板,也乐得清闲。
老板边打哈欠,边说着,“要哪种木材的土板啊?”
刚说完一句,睁眼一看,我去,眼见这人,董承义啊。这可是董家大院的院工,大管家,而且,人家两个儿子董惊云、董步云可都是老板啊,尤其是这董惊云,那绝对是董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