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娇,你吃这兔子肉,腿子上得肉可嫩了。”三妗子冯氏将新上得一道野兔子肉朝陈雪娇面前推了推,亲自撕了一块腿子上得肉,摆在陈雪娇碗里,绽开一抹苦涩得笑容,“就知道你们初二来走亲戚,你三舅舅特意冒着雪去山上捉得,这兔子可精了,下了夹子好几天都不上钩......”
方才冯氏提陈雪娇得婚事,听那口气,仿佛是要将雪娇给冯氏的侄儿结亲。
陈雪娇心下颇有些不满,且不说冯氏得侄儿是谁,就凭当着陈雪娇得面儿提这事都太不尊重李氏了。这个时代,提亲事,除非是定准了的,哪有在未出阁女儿面前议论得,且冯氏还是正大光明提出来得。可碍着她是长辈,陈雪娇又是客,因此不能翻脸。
陈雪娇心下不舒服,只得忍着,见冯氏一脸讨好得样子巴巴递上兔子肉,只得朝她道谢:“多谢小妗子。”
兔子肉很鲜美,一尝便知道是大妗子乔氏的手艺,可陈雪娇吃在嘴里却木木得。
“三郎给外甥女猎几只兔子不是应该得,就你话多。”李老太太第二次出声呵斥冯氏。
冯氏的脸一红,一双眼睛很不安得朝陈雪娇身上扫了一扫,瞬间便蓄满眼泪。
方才经乔氏好不容易圆乎热闹得席面又冷了下来。
李老太太朝地上啐了一口,冯氏一副柔弱得身子便颤了一颤。
在陈雪娇心里头,外祖母一向是个和善得老太太,深得李老爷子以及家中儿女媳妇子孙敬重,她对待儿媳妇不偏不倚,张弛有度。平常听李氏闲聊,李老太太从未给过儿媳妇难堪,甚至在儿子和儿媳妇有了矛盾得时候,她会深明大义得站在儿媳妇这一边。
今儿是怎么了?怎么偏偏针对上了冯氏,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虽然冯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议论雪娇的婚事有欠妥当,可也不至于给她这样大得难堪。
难道是因为冯氏嫁入李家这么多年无所出,直到去年才生出一个女儿的缘故。但从李老太太平时的表现却看不出来她对冯氏的不满。更何况李老太太非常疼爱冯氏的女儿。
看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说实话。相比较爽快得大妗子和温柔和顺得二妗子,陈雪娇并不喜欢三妗子冯氏。她每次来姥姥家,总是见冯氏苦着一张脸。和旁得妯娌显得格格不入,并且她喜欢拉着李氏的手躲在屋里低低诉苦。记得有次表姐李婵婵透露过给她,三妗子娘家条件不好,当年要拿三妗子给大哥换亲。三妗子一气之下要去跳河,恰好被赶去做木工活的三舅救了。于是三妗子娘家人便赖上了三舅,好在三舅心里头喜欢三妗子,执意要娶她,听说为了这事一向老实得三舅和父母大吵了一场。成亲当日冯家还敲诈了李家一笔钱过去。李家二老对这门亲事在不满意,也只得认了,冯氏平日不声不语。不喜欢往公婆身边凑,也不大和妯娌说话。可她对丈夫知冷知热,不挑唆生事,时间一久,李家二老对她倒也掏出一副真心出来。
冯氏只有一个女儿,总是担心生不出儿子会被休掉,因此整个人异常敏感,稍微有一句话不对劲,便惹的她哭上一夜。更令陈雪娇对她印象下降的是,她对自家亲生闺女非常嫌弃,仿佛抱一抱都会脏了手,如今这个小女孩被李老太太养在身边,她看都懒得看一眼。一旦李氏回娘家,她便拉着李氏的手哭,哭娘家人给自己丢脸,哭自己命苦没有儿子。
每次陈雪娇到李家走亲戚,都会格外疼惜冯氏得女儿,同时也为她受到母亲的冷眼感到不平。
这个时代,女人没有儿子确实是一件很遗憾得事情,可到了冯氏嘴里倒成了一件生不如死的事情。陈雪娇想三婶蔡氏一样的没有儿子,可人家却不像冯氏那样逢人便诉苦,蔡氏哪怕背后流尽了眼泪,人前也要笑着生活。另外针对自己的闺女,蔡氏不同于冯氏那般,她对雪娃和雪妍非常疼爱,是为了女儿敢于和陈老太太撕破脸得那种疼惜。
李氏就坐在李老太太身边,正对着冯氏,见三嫂一泡眼泪,楚楚可怜得样子,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笑着对李老太太说:“三哥疼雪娇几个孩子,是几个孩子得福气,我们村里人都说,多亏我有三个好哥哥和好嫂子,以前日子那样难,有他们的帮衬也过来了。”
李氏心下对三嫂要将雪娇说给自己的侄儿非常不满,他们冯家那一门俱是笔糊涂账,自家闺女就是一辈子养在家里,也不愿意嫁给那样的人家。听说冯氏那个侄儿,今年才十五六岁年纪,上了两年私塾便不上了,整日里不是偷鸡就是摸狗。
李氏气冯氏,明知道自己侄儿这么个下作样子,还偏偏要将雪娇许过去。她也知道,嫂子对小姑子能有一半真心就不错了,她没指望冯氏能将自己当亲妹子看,可没想到一向老实得三嫂竟然算计起自己得闺女来,由不得她不生气。
“哥哥帮妹子是应该的,他们有了难处,你不也跟着操心。”李老太太抚着李氏的背添了一句。
“娘说的是,兄妹之间本来就该互帮互助。”乔氏爽朗的笑了出来。
“妹妹快别说这话,没得见外。”文氏指着自己身上一件芦花对襟新袄,“妹妹若是见外,你送我的这件新袄我也不敢穿了。”
一句话将大家都引笑了。
陈雪娇一抬头便看到了冯氏,整个酒席重新陷入热闹中,独独衬托出冯氏无比寂寞娇弱的身影。陈雪娇注意到她张了张嘴,几次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