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街,金陵城中最繁华之处,街道两旁当铺、米铺、绸缎铺、面馆、茶馆、妓馆、客栈、酒楼、屋舍紧密相连,鳞次栉比,其中又有无数街道小巷穿插其中,来往的行人、耍闹的儿童,醉意朦胧的文人,推开窗户,舒展腰肢的青楼女子,午后的日光更是将这福寿街映衬的如诗如画。
“王爷,到了!”杜业哈腰笑着指着前方有些古朴破旧的酒楼。
“醉宵楼!”李从谦抬头瞧着这家三层酒楼,在这片低矮店铺中有些鹤立鸡群,只可惜酒楼之中并无食客,只有一名双眼无神骨瘦如柴的男子站在柜台之内,看到众人来到酒楼门外,欣喜的走上前道:“银钱带够没有?提前说好的,三百两纹银,一分不能少。”
杜业则瞪了他一眼冷哼道:“放心,你把房契准备妥当便好。”言罢,朝身后一名侍卫挥手,侍卫将怀中的银子递给那个男子,他接过银两,兴高采烈的从怀中取出房契递给杜业道:“这家酒楼打今儿起便是你们的,我就不多留,告辞!”
李从谦并未理会两人交易,抬腿走进酒楼,酒楼内部楼梯柜台木梁墙壁布满灰尘脏乱不堪,甚至是桌椅板凳也仅剩两三个,且十分破旧肮脏。整个一楼空旷无比,右侧有一个小巧的拱形通道,穿过后便是后院,有七八处房屋,乃是酒楼厨子下人居住之处,其中也有厨房、储存美酒米面的仓库坐落其间,中间乃是一口水井。
酒店二楼雅间,三楼乃是住宿之地,只不过情形与一楼相似,也不知多久无人打扫,蜘蛛网也是遍布其上。从楼上下来,看到杜业正招呼着众人打扫酒楼,李从谦道:“不用这么麻烦,过两天找人将这里重新修缮,这家酒楼多久没人打理了?”
杜业面带鄙夷道:“估摸着有一年多了,刚才那汉子是个烂赌鬼,自从一年前他父亲死后,他便成天出入赌坊,酒楼仅仅管理了一个月,便关门歇业,前些日子把家产败得精光,酒楼之内能卖的东西几乎全卖了,原本有几家富户也看上他的酒楼,只不过听说王爷您对这家酒楼感兴趣,他们便放弃了。”
李从谦点头带着众侍卫出门,忽然发现那个吃白食的黑汉子正蹲在酒楼外,看着过往的商贾行人,神色落寞,眼中有些感慨,嘴中轻微嘟囔:“江南真是个好地方。”一瞬间看的竟有些痴迷。李从谦拍着他的肩头道:“去那边酒楼吃点东西,想来你刚才应该也没有吃饱。”
黑汉子全身紧绷,肌肉暴起,蓦的回头,待看清来人,这才站起身子抱拳道:“多谢公子相帮,欠你的银钱,不日定当奉还。”
“你可知我府上在哪儿,更何况咱们素不相识,我又怎能知道你是否会真的还钱?”李从谦笑眯眯的望着这个身高八尺,体型魁梧的汉子。
汉子闻言一愣,随即面容严肃,语气生硬,“我向来说一不二,说好的事情绝不反悔!”
李从谦哈哈笑道:“好一个说一不二,咱们先去吃些酒食。”
一众人进了街旁一家小酒楼,掌柜打眼便瞧见为首的李从谦衣着华贵气宇不凡,身后又跟着一众黑衣汉子定然不是凡人,忙支开计划相迎的店小二,亲自前来笑着将他们迎进酒楼,带着众人来到二楼。
杜业招呼掌柜上菜后,知道自家主子要与那黑汉子谈话,便率着一众侍卫坐在稍远的地方,李从谦则是与那汉子在靠窗的位子坐下。不多时便见店小二端着酒水与两碟下酒菜放在饭桌上道:“酒菜马上就来,公子稍候。”
待店小二离开后,那汉子沉吟片刻,这才开口:“小人乔文远,多谢公子相救。”
李从谦端起酒杯道:“李从谦!”酒水一饮而尽,“府中下人曾提及,文远身手不凡,定是人中豪杰,怎会落得如今这步田地,被宵小欺凌?”
乔文远幽幽叹口气,提起酒壶,将面前瓷碗倒满,仰起脖子喝了干净,接着又倒满一碗喝完,如此三碗过后,才道:“不瞒公子,我曾经在后晋军中效命,多次与契丹外族恶战,侥幸成了一名千夫长,只可惜后晋官员贪婪腐败,多次克扣兵饷,军营之中兵无斗志,将领惜命,这才被国贼郭温窃取国家,虽然后晋皇帝昏庸,却比勾结契丹屠戮中原的郭温强上百倍。”
“······郭温此人与契丹异族勾结将中原大好河山搞得是赤地千里,民不聊生,所到之处男为奴,女为妓,期间又有山匪横行,掳掠乡里,百里皆白骨,千里无鸡鸣,我因心中怒火难忍,便率领部下四处与郭温契丹为敌,烧其粮草,解救被掳百姓······”
“后晋被灭,大多数将领投降郭温,少数人与我一样,占山为王,四处与契丹、郭温为敌,更有许多失去土地的民众走投无路前来投靠,但这并非好事。由于我们缺粮便不得不经常下山与郭温、契丹战斗,可是他们兵强马壮,即便是运送粮草的部队,战力也十分强悍,我们经常是依靠人命来填才能赢得战斗,可是这又有何用?”
店小二端着菜上来,乔文远稍微停顿,待他走后,惨然苦笑,“论战阵杀敌,我可以一敌百,若论领兵打仗,阴谋诡计,却不如他人,手下之人敌不过契丹与郭温的军马心生畏惧不敢与之搏命,但是他们敌得过手无寸铁的百姓,或许他们说的对,乱世之中,强者为王,弱者鱼肉······那年冬天,他们将我灌醉,赶出山寨,立二当家为王,屠刀更是伸向了那些比他们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