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三里镇表面上风平浪静,百姓安居乐业,实际上风起云涌。
夜里,楚容一如往昔翻墙而入,静静坐在段白黎面前,喝着茶,眼睛不时的看向他,却没有开口说一句。
眼神太过炙热,段白黎想当成不知道都不行。
再一次斟茶,段白黎道:“容容为何频频投以关注?可否言明?”
楚容认真点头:“我在想,我下半辈子就跟你过下去似乎也不错?”
两人的婚约,楚容一直没当一回事,毕竟,思想前卫,一张纸从来不是束缚她的绳子。
段白黎微微挑眉,笑道:“那就一起过下去好了。”
楚容突然笑了,那就一起过下去好了。
这么赏心悦目的一个人,每天早晨都能够第一眼看到,想想也是至高无上的待遇了。
尚华明显感觉到这日起,他家公子和容容姑娘关系更密切了,公子的书案上,经常能够看到容容姑娘一颦一笑,公子着魔了而不自知。
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钱老终于出现了,急哄哄道:“快快收拾行囊,马上三伏天了,上香山给公子拔除寒气!”
一年中最闷热难忍的时刻,却是拔除寒气湿气最好的时候,为了这一刻,钱老可谓付出良多,两条腿都快跑断了!
尚华急忙反应,掰着手指头数着需要准备的物品,一个人跑上跑下,山上山下来来回回好几趟,务必给公子一个优质的养病环境。
“上山之前,解决楼家,好平心静气为我治伤。”段白黎如是说,推脱了楚容早去早回的论断。
与其心有牵挂而分心他顾,不如解决了后顾之忧再去。
楚容算了算,三伏天还有一段时间,可是解决楼家哪有那么容易?
楚家隐隐冒头,那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而楼家,算是三里镇的庞然大物,嫡系一脉在阳新郡遍地开花,可谓是枝繁叶茂。
蚂蚁撼树需要勇气,一个不慎就是崩溃的后果。
不等她抓耳挠腮想太久,段白黎却是动手了。
先是阳新郡爆出假酒之事,有人一状子将楼家告上官府,原因是贩卖掺水的假酒,楼家绝口不认,还动用私刑,那人气不过,这才将之上告。
结果当然是楼家全身而退,那人以诬陷罪被打了五十大板,死没死却是瘫了。
平静的湖面掀起小波浪,很快就平息了,
不过几日之后,楼家一下人处理落胎妇人尸体时不慎被人撞破,楼家人个个貌美的秘密被揭开,原来是使用了紫河车。
若是药用的也就罢了,这东西虽然叫人心惊肉跳,却也不是没有。
但人家食用的是新鲜的,刚刚从妇人身体里脱离出来的!
这可就灭绝人性了。
想想楼家几代人,纵然一个个大腹便便,那张脸却是如花似玉,这得残害了多少无辜妇人?
想想就觉得心惊肉跳。
这下子激起了民愤,州郡官员有心袒护,抓了叫嚣最凶狠之人重重打了一顿,以绝对的压迫力暂时按住了势头,却在几天之后迅速反扑。
死了妇人的人家好似商量好了一般接二连三击鼓鸣冤,同时楼家何处铺子缺斤少两、以次充好的事屡屡被揭穿,一张张状子叠得高高的,差点压垮了书案!
楼家一事成为阳新郡百姓人人关注之事。
太过巧合,若是没有推手,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查!给我查!到底是谁针对我楼家!”楼家当家人敢这么做自然兜得住,也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却忘了,你有钱,别人也许比你更有钱!
而且,有时候不需要钱财,只要一个契机,就能激发内心深处的仇富与落井下石的恶意之心。
楼家在阳新郡是一大户,很多人畏惧楼家的势力,当然也有人恨不得楼家去死,这下好了,楼家摔跤了,与之对立的人急忙上去踩一脚,务必将之彻底踩进泥里!
墙倒众人推,楼家渐渐出现颓势。
但也只是出现倾塌之相,在钱财的诱惑下,楼家人奔波走动,终究还是被他稳住了局面。
这时候,一张文书下传阳新郡,叫郡守不敢再包庇,扔烫手山芋一样急切的踹开了楼家。
在楼家人还没有查清楚是谁动的手时,在刚刚喘息一口气时,楼家被一举推倒,一家几百口人除去分家在外不涉此事者尽数下狱等待判决,楼家人不得不散尽家财以换得身心自由。
“到底是谁针对我们楼家!”短短几日,楼家当家人老了十几岁,没有紫河车的滋润,脸上的皱纹再也藏不住,然,心里最恨的就是背后之人,找不到死都无法瞑目!
女眷更关心的却是:“爹爹,楼家宅子被收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望着脸色苍白的女儿们,往日娇养宠爱,今日落魄潦倒,娇花也会失去水份,颤颤巍巍,好似狂风暴雨之后,随时可能变成碎屑的模样。楼家当家人一抹脸,沉声道:“去三里镇,你们小叔叔在三里镇过得不错。”
阳新郡楼家的事很快传到楼玉树耳中,等他急哄哄准备出手时,楼家已经日暮西山成为过去,对方动手又快又狠,一撩一个准,要么是早有准备,要么就是此中高手。
楼玉树在书房沉默了两天,终于正视了楚家的重量。
能和官府攀上交情,楼家用了十几年,楚家只用了几天,这样的对手太过可怕。
楚开翰得到这消息一脸懵逼,是楼家自己倒大霉,还是有贵人相助?他更相信后者。
将此事告知楚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