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主任,我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别家的孩子都能满街的跑,只有我在家门口坐着,他们都不跟我玩,说我是瘸子。长大了上学,体育课我都上不了,小女生都离我远远的,长大了我找不到工作,邻居的女孩子父母都告诉她们离我远一点,以后不能找我这样的当丈夫,因为我根本撑不起一个家来。那时候我很绝望,我恨老天爷对我不公,我恨我爹妈把我生下来,我恨大家把人当异类看。我活着,没亲情、没友情、没爱情,我啥都没有。后来,街道的人来我家找到了我,告诉我可以去纸箱厂上班,高主任你知道吗,上班的前一天我激动的一整夜都没有睡觉。我上班了,纸箱厂多好啊,里边都是跟我一样的人,我们谁也没有瞧不起谁,我们都互相帮助,上班的每一天都可开心了,有说、有笑的,我从来没有那好么笑,从来没有。后来纸箱厂停产了,我们就天天盼着复工,我们还能有个地方一起吃,一起上班,一起说说笑笑。结果,现在纸箱厂也没了,我们都没有地方去了,又回到以前啥也没有那个时候了。”
杨永光不断用手擦拭着眼睛,老高想起顾书记当年说过的,有很多的时候他们会很无力,而此时就他最无力的时候,纸箱厂是23个残疾人的家,是他们共同的世界,就如同他们的土壤一样,离开那里他们都会变成无根的树木,生活都会变得枯萎。
“你先别上火,顾书记已经到区里协调过很多次了,希望通过区里能给你们一个交代?”老高也蹲了下去说道。
杨永光抽动着鼻子,“啥交代,你们还忽悠我们,纸箱厂就要没了,你们还能给我们啥交代?”
“顾书记的意思,是帮助你们重建档案,然后按工龄买断,并补齐到下岗前的所有保险。”
虽然不能完全的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但是至少可以让他们得到应有的福利待遇,这已经是顾书记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结果了。
杨永光继续抽泣着,“那有啥用,给我们点钱,但是纸箱厂没了,你们都不明白,你们都有胳膊有腿的,你们都不会明白的,我们的纸箱厂没了,再也不会复工了……”
杨永光一直重复着,他们的纸箱厂不复存在了,仿佛他的人生就此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老高蹙着眉,“杨老弟,你不能这么想。如果能办理了保险再拿着买断钱,你们可以用这笔钱做点小买卖自己创业,创业的话政府也出了很多的政策,比如你们创业可以有小额贷款,还有享受减免税务等等。你们也可以继续找工作,然后拿着这笔钱交保险。这样即便纸箱厂没有了,你们的生活还是一样有保障的。”
可杨永光还是继续说着:“我这个人熊,啥买卖也做不成,我就想着回纸箱厂,我就想过回以前有说有笑的日子。”
老高在心里无数次的叹气,他能理解杨永光的执拗,他想要的不只是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他还想要那段快乐的幸福时光,那种不用顾及别人眼光,能够畅所欲言的快乐时光。
“我知道你们对纸箱厂都有了感情,你们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所以顾书记他也很努力的去争取了,可是办事处的能力有限,根本支持不了纸箱厂复工,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你们以后有个保障,其实顾书记已经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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